“本来是给我夫郎准备的。我没有寻着人。先分你一个。你先吃了垫垫肚子吧。”
姜芷烙的饼很大，她食量不算小，一次也只能吃下半个。如今拿了一个给柳云志。是寻思着哪怕男人们，吃一个也能大概吃个几成饱。
柳云志牙不沾米的时候多了，如今见着姜芷递出来的大饼，来不及羞窘，接过来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大饼是用温水和的面，用力盘上几道。加了盐巴和切碎的葱花。在抹了鸡油的锅底里反复烙。
直到大饼分层，葱花的香气飘散出来，两面也翻至金黄。再抽去锅底的火，盖上锅盖焖上一会儿。片刻后拿出来，便是金黄酥脆，葱香扑鼻。就是没有菜，也能把人馋到咬舌头。
柳云志没几口便把那大饼吃了个精光，连粘在指头缝里的碎渣也一并添了个干净。
吃相不仅不斯文，甚至是还有几分狼狈。
姜芷不禁想起来温行之前和她讲的治国之道。
温行说过，这治国之本，便是治人。若能开耕减赋，使国库中的银钱少一些，而百姓的银钱多一些。百姓们吃饱饭，穿暖衣。那么百姓安居乐业，便不会惹事生非。
若是百姓安居乐业，再能教化育人。使百姓们都读圣贤书，都做圣贤事。那便不止是安居乐业，天下太平。而是欣欣向荣，将成盛世之光景。
哪像如今，读了圣贤书的人，却连饭都吃不饱。
姜芷见柳云志困窘，不禁出声询问道，
“柳公子不是帮着端茶倒水，还给人代笔写信么。怎么连饭也吃不上？”
姜芷心中烦闷，她知道，这不是温行想看到的百姓日子。
柳云志吃了一整张大饼，顿时觉得头晕好了许多。心中也越发清明冷静。
他苦涩的笑了笑，道，“都攒着呢。想早点把那方砚台买回来。”
还有她的那只手串。
还有。
还有她。
“公子这是糊涂了。自古穷通有定。哪能为了那些黄白之物，反而搁着自己的身子不管不顾。若是身子垮了，来日如何登科及第，为官做宰。又如何为民请命，造福一方？”
姜芷的想法，和柳云志不同。她总觉得遇到万事，只要留着身子，便总有将事情做成的时候。
柳云志听在耳中，却难免酸意上涌。他这身子，他也不想不管不顾。
可他哪像她的夫郎那般好命，有她这般神仙一般的娘子。纵然粗茶淡饭，也能做出美味的大饼来。
还揣着来给他送。
柳云志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内心深处的渴望像是一头凶猛的兽。带着无限蛮力，疯狂的撞击他的内心。
他太想得到她了。想得到她的所有。
柳云志困窘的搓手，鬼使神差的询问，“莫要说我了。银钱松快些，自会吃饱饭。你的夫郎什么模样。是做什么营生的，怎么会要你送饭过来？这里人来人往。兴许好找些。”
姜芷偏头想了想，道，“什么模样呢。大概如今他就是这明月镇最好看的人吧。”
阿婆听了半天，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不禁开口道，“不是最好看的人。是最好看的神仙。”
姜芷非常满意阿婆的形容，不禁跟着得意的点头。
柳云志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那头兽。已经要将他从头到尾啃啮干净了。
他的脸瞬间煞白，自惭形秽的收回了露出衣袖的手。
也是，她这样的女子，是该配那些话本子里芝兰玉树的清俊贵人。
而他，只是烂泥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柳云志强撑着心痛，勉力挤出一丝笑来，道，“那好，我若是见了神仙人物，便告知他，你在寻他。”
姜芷轻轻点了点头，觉得柳云志遇见温行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温行说过，这里的人都认得柳云志这个老笔式。他争不过生意，又怎么会再来这里。
一旁的阿婆见状，连忙问出了心里话，道，“我们今日来，是想问问公子。昨日里写的信，可曾送出去了？是什么人送的？可曾找到我的恒儿了？他有没有回信？”
柳云志说起和姜芷不相关的事，方才恢复一些冷静。
他对着阿婆道，“婆婆放心。送信的是我常用的信哥。在京城里跑过不少地方。只要恒儿兄弟不是故意藏起来。应该很快就能打听到人。”
阿婆得了话，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放心的问道，“那大多数都是几日回信呢？”
柳云志道，“快则三五日。慢的话，就不好说了。”
阿婆神色有些失落，姜芷不禁走上前去，安慰道，“离年三十儿可远着呢。今日才二十六，兴许恒儿兄弟很快便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