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峤不知道傅云疏为什么如此冷漠,或许他流落乡野真与先皇后有关,不过她并没有因为傅云疏的冷淡而生气,反倒愈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从祝家后院那棵留存了近一百年的大柳树上跳下,清晨的朝阳顺着树叶缝隙照进来,洒在地上金灿灿的。叶峤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像一只小鸟,见祝家人似乎还没有醒,她赶紧回到自己的卧房,一进门就看到青鸾仍躺在床上。卫英那一下十分结实,青鸾还在昏迷中,现在还没醒来。
叶峤走到床边,叫醒了青鸾:“青鸾,青鸾,醒醒。”
“嗯?”青鸾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捂着头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叶峤:“小姐……”
望着叶峤有些憔悴的面容,青鸾立刻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她从铜镜中见到的那个黑衣人——
“小姐你没事吧?刚才有黑衣人——”青鸾起身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天竟然已经亮了,而房间里早已没了那个黑衣人的身影。
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我昏迷了一晚上?”
叶峤点点头:“是,我也是才回来。”
“这一晚上你去哪里了?”青鸾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质问叶峤。
叶峤瞧她这幅小大人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她添了几分捉弄人的心思,沉吟着勾起青鸾的好奇心:“你猜。”
青鸾鼓着脸瞪圆了眼睛,试图从叶峤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然而叶峤神色平静,让人根本瞧不出。
眼看青鸾的表情越来越狐疑,叶峤怕她多想,轻咳一声,告诉她答案:“殿下找我自然是有事。”
殿下两个字被她咬的极轻,她说的模糊,目的就是想让青鸾误会,不出所料,青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三皇子。
“殿下!可是他找你为什么把我打晕?”
“我也不知道。”叶峤摊了一下手:“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青鸾犹豫了一下,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缩了回去:“……还是算了。”
三皇子实在是太吓人了,让她去质问三皇子,她可没那个胆子。
她想问三皇子到底找叶峤说了什么,但是见叶峤的表情,她推测叶峤一定不会回答她,因此她干脆不问了。青鸾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确定没人看出她被人打晕过后,这才向叶峤行了礼,施施然走了出去。
叶峤侧身让青鸾出门,自己则悄悄用手遮掩,挡住了衣角的那块褶皱。
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傅云疏中毒的事完全没有传出去,只是傅云疏上疏抱恙,请了一天的朝假。
他并没有在府上休息,而是来到了景仁宫。景仁宫是皇上的寝殿,自从去年开始,皇上便很少在后宫休息,每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闲来便在景仁宫休息,虽然景仁宫相对其他宫殿来说并不宽敞,可是皇上并不在意。
傅云疏走进寝殿,看到了明黄色帘帐后的皇上,他躺在床上,头发甚至没有用发冠束起,散落的长发已经半数都变成了银丝,他已经老了。
傅云疏在离床边不远的地方停下,问守在一边的王公公:“父皇怎么了?”
王公公道:“殿下,陛下近来龙体有恙,太医说陛下太过操劳,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是舒儿来了吗?”
“父皇。”傅云疏依旧站在原地,客套着说着关心话:“您现在好些了吗?”
“舒儿,上前来。”
傅云疏这才迈开步子,走到床边看皇上,皇上神色有些疲惫,傅云疏能看到他脸上的皱纹,除此之外,一切都还好。
皇上在王公公的搀扶下从床上坐起来,见傅云疏看着他,他摆摆手:“朕的身体没事,不用担心。”
“那就好。既然没事,儿臣还要处理同州的案子,先告退了。”
傅云疏不想再留在这里,甚至可以说他和皇上并无半分父子亲情,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世俗里儿子应该做的,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景舒。”皇上叫住了傅云疏,他叹了口气:“你母后也是为你好。”
傅云疏脚步一顿,缓缓回头:“为我好?她把我抛下,让我以为自己是个孤儿,这就是为我好吗?”
他的声音微冷,景仁宫的煤炭纵然烧的再热,也化不开这份冷意。
他不理解:“父皇,您也被骗了,您怎么会觉得这是为我好?”
皇上的表情露出了苦涩,这份苦涩后跟着的是长久的沉默,傅云疏不理会皇上,转身而去,然而就在走出宫门的一刹那,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猛地回头,对上了皇上愧疚的眼神:“你都知道?”
在傅云疏的注视下,身为天子的一国之君竟然低下了头。
叶峤在下午时进了宫,这是她第二次进宫,第一次她和祝大人面见了皇上,第二次她独自进宫见的是傅云疏的乳娘林娘。
叶峤站在掖庭宫里的一处凉亭里,此处是宫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