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总有受伤的时候。”傅云疏看向叶峤,敛去眼中的情绪,反问叶峤:“你的身上难道没有疤痕?”
他看着叶峤衣服交领中露出凸起的锁骨,被雪白的肌肤包裹着,似乎有隐隐的脉搏跳动在其中。
他很想抚上那处跳动,感受那上面生命的触动。像叶峤本人一样,外表冷漠,内力却带着无穷的生命力。
叶峤的身上自然也有疤痕,除了在扬州被一箭射中胸口,她的身上受过许多伤,大大小小,有的愈合了,有的留下了难看的、弯曲的、像蜈蚣一样的疤痕。
可是没有一处像傅云疏背上的疤痕一样,那样长,那样深。
“可是你是副相,是四皇子。怎么会……”就算傅云疏没有与皇上相认,也不可能有这样深的伤口,之前她给傅云疏换衣服时没有仔细看,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傅云疏身上的伤口居然是这样的。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傅云疏的语气轻快,仿佛说的不是自己曾经经历的事:“我在进京赶考之前,想认林娘做娘,报答她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林娘一定不会同意的。”叶峤道。傅云疏是皇后的孩子,林娘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傅云疏只能是她的小主人,不是她的养子。
“你说的没错。”傅云疏点点头:“林娘当然不同意,当时我还不知道我的身世,以为林娘认为我不是真心,所以我跟她说我想要进京赶考的事。”
“然后呢。”
“然后,林娘听完勃然大怒,她不同意我去进京赶考。我不理解,执意要去,林娘拿了我的盘缠,烧了我的书,可是我有朋友愿意借我钱,我的书不需要看,因为都记在了我的脑子里。”
“林娘没了办法,终于说了实情。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是皇子。林娘要跟我一起去,让我认祖归宗。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可是现在别人告诉我我有父母,我爹就在京城,他是天子,而我娘是故意把我扔下的,这让我怎么能接受?”
傅云疏接着道:“我得知真相后,根本不想进京认亲,甚至想要一死了之,可是没死成,被我师父救下了,我师父的名字你也知道。”
这是叶峤第一次听到傅云疏提起他师父:“你的师父是谁?”
“费无名,江湖人称费神剑。”
费神剑三个字一出,叶峤立刻瞪大了眼睛,费神剑是江湖第一剑客,他退隐江湖之前能在三招之内打败第二剑客,是江湖中最令人尊敬的前辈。不过费神剑很早之前就退隐江湖了,无人知道他去了那里。没想到他竟然收了傅云疏做徒弟。
“竟然是费前辈。”
“我不是江湖人,当然不认识他。我恨他不让我死,失了智,捡起斧头去砍他。”
费神剑是何许人也,自然不会站在原地任他砍,可也没有直接用内力将他打倒,而是捡起树枝与傅云疏过招。
傅云疏与费神剑过了三十招,最后以傅云疏失败告终。傅云疏气急,干脆用斧头砍向自己。费神剑赶紧阻挡,傅云疏的手一送,斧头转了向,直直劈在他的背上。
这才留下了这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傅云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等他醒来后才知道眼前的中年人是个江湖高手,而且这个中年人竟然要收他为徒。傅云疏一心求死,不想学剑,费神剑问他既然想死,那当初为何要进京赶考。
傅云疏说他想做个好官,造福百姓,可是养母不许。费神剑于是说,学武功也能造福百姓,而且可以让他逃离养母的掌控。
傅云疏眨眨眼,只问了一个问题,学武要钱吗?他现在分文没有。费神剑哈哈大笑,拍了拍傅云疏的肩。
自此以后,傅云疏跟着费神剑暗中学习一年内功心法和剑法,傅云疏也得偿所愿,逃离了林娘的掌控。
此后那道伤疤也留在了傅云疏身上,伤口太深,阴天下雨傅云疏都会感觉到隐隐的疼痛。
叶峤听完,心里泛起一股不大不小的浪花,拍在她身上,不痛不痒,但是又让她抓心挠肝,为什么她拜师如此困难,到了傅云疏那里就是费神剑追着要收他为徒。
人比人气死人。
她有些羡慕,却只是羡慕,毕竟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来。遇到了退隐江湖的费神剑,傅云疏的运气真是好:“殿下可知你的经历要气死多少江湖侠客?”
那些人努力了十几年,都没有见过费神剑一面,等等……叶峤想起了什么,看向傅云疏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不确定:“等等,你遇到费前辈之前根本没有学过武?”
傅云疏十分自然地应了一声:“当然,林娘只想把我养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怎么会允许我学武功。”
“可你的内力为何如此强劲?”
“原来你是说这个。”傅云疏耸了耸肩:“这大概是天生的?我也不知道。”
“……”这话要是让那些江湖侠客们听见,肯定会气得捂住心口,天赋派随便一练就能有这样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