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浮尘一挥,搭放在了左臂弯处,一双老气横生的脸上满是笑意,“咱家来迟了,让三位久等。”
却观其不卑不亢,虽是嘴上说着认着错,但不见半分动容。
太子是个识趣的,况且这曹公公可是父皇身边的大总管,得是要给几分颜面,“我们不过刚到,还没站稳,公公就来迎接,您太过谦逊。”
身为太子,他倒不必如此对个奴才虚与委蛇,不过他一贯谦谦君子的做派,并不让人觉得维和。
荣玄亦是符合的淡笑道:“有劳公公接待。”
饶是嚣张如三皇子,也是简单回应一句,“劳烦公公。”
曹公公笑颜展开,忙挥手止住他们的话,“哎呦,各位都是主子,哪能是劳烦我这个做下人的,陛下正在里面批阅奏折呢,瞧着面色不太好,您们诸位都是贴心的,可得劝解陛下莫要动气伤身。”
他一边说着,一边领众人入宫殿门去,越走近,他的话语声越低,三人本就各怀鬼胎,听完此话,心中的那根丝弦倏然紧绷起来。
三皇子最是茫然,想来他离开前父皇还是喜笑颜开,不过出去一趟,殿内气氛陡然一变,低沉许多。
他跟在曹公公身后,还不忘滴溜着一双眼睛左右观察,却见周围的宫娥们垂头屏息。三皇子面上的明媚,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陷入思考之中后,他眼神都变得阴翳暴戾起来。
早知这一趟会遇见这种事情,他才不愿再回来侍奉,说不准还能免得一场无妄之灾。
夹在几人中间的荣玄面色如常,清冷俊逸的面庞看起来分毫不为所动。
能惹来皇帝震怒的奏折,必然事关紧要,这也就不是他能够过问听见的事情。
有时候事情反而是知道的越少,才会越安全。
他得快点找个好时机出宫才是。荣玄压了压好看的眉眼,阻挡下外界试探的目光。
太子是一行人中最为开怀之人,他先前便被允许进入前朝参政,能有机会为父皇排忧解难,此次,自然是一次在上位者面前表示能力的机会。
这般思量,他不由更迫切的想见到父皇,忽然,一声清澈响声灌入耳中。
“胡扯,简直就是在儿戏!”殿内金碧辉煌的主位上,摆放考究的案桌上摆放起层层叠叠的奏折本,还有几本被人随意展开摊放在面前。
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眉头紧锁,凝重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气愤。
随后他双目合敛,似乎不愿再去看那些奏折,他拇指和食指狠狠地捏了两下鼻梁,气息这才逐渐平稳下来。
直到几人走近,主座上的人听见脚步声,抬首望去,见到面前或坐或站,身姿挺拔各有千秋的孩子们,他爽朗开怀一笑:“这还是头一回,见你们三人一同前来。”
男人的神色之间难掩倦意,望来的神采却炯炯有神。
三人面对此景,有序地行礼拜见,皇帝一展衣摆,招来曹公公到身边,继而目光又回到三人身上打转,“他们都到了,你便如常传御膳,顺便让人去把朕珍藏的那瓶美酒送来,难得三个孩子都在宫中,怎能少得了把酒言欢一场!”
曹公公领了命,腰弯了弯恭敬地应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待公公走后,太子当即行礼请示:“美酒味美,却不得贪杯,现在正当换季期,父皇当以龙体为重。”
这便是在劝陛下莫要饮酒,荣玄眸子凌厉,暗叹他此举可不是个好决策。
果不其然,皇帝洋溢的笑容一顿,神情淡了下来,看向他们的眼神,同样冷然,“确实该如此,太子考虑的甚是,不过你们难得聚在一起,朕也能适当放肆一回。”
太子闻声,又欲言语,荣玄借助轮椅是掩饰,左手绕到他身后扯了把他袖子。此时太子若再劝解,难免拂了皇帝的面子。
俨然在外看来,他们的皇帝是位仁君,可这不能代表他是个能够随意被人拆台的父亲。纵然太子与他们亲近,可始终有他这个外人在,做儿子的怎么能勒令父亲不能饮酒。
太子可当真是要犯了忌讳,恰逢他投来一个不解目光,荣玄回以他一个不赞同的眼神儿,劝他莫要多言。
还有另一点是荣玄在心中起了猜疑,皇帝不是那种喜爱寻欢作乐的性格,他突然要饮酒,多半是真遇见什么困顿,以此来借酒消愁,他们不过是用来掩盖事实的借口。
到底是何事,才能让一个皇帝这般惆怅万分?
太子恐怕是近些时日风光无限,连父亲的面子都敢随意挑刺。听见太子不知所谓的劝解,三皇子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能蠢到自掘坟墓的家伙,拿什么才能和他斗,简直是蠢笨如猪!
三皇子悄无声息地压下上翘的嘴角,美目微微敛起,“美酒入喉三分留,难得在父皇这里饮上一壶好酒,皇兄怎能如此扫兴,如若我等无缘品尝这口酒,可都要怪你败兴。”
太子自从经由荣玄提醒,马上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