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缄默。
这场棋局,似乎只是一场棋局。
绍安郡起身告辞,张意之有些惊讶,却送他出了府。
她回头,看身后的裴镜渊。
对方浅笑,似是提醒:“十日,大人若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不可控的因素便多了。”说完也当即提衣越过门槛,便也离去了。
张意之何尝不知道,她作洗耳恭听状,送走了裴镜渊。
眼见裴镜渊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张意之身边的青雀明显有些慌乱:“公子,要是诚如裴大人所言,我们要不要找家主商量对策。”
张意之转头往府里走:“没法子,这件事谁都帮不了我。”
青雀头皮发麻,他既不明白为什么张意之看起来那样淡定又在心里干着急。
“比起这个,邵将军此次前来的意图才耐人寻味。”张意之丢下这一句话便快步回到了那石亭。
微风鼓动轻纱,细碎的阳光跃然其上。
张意之掀开纱帘坐在了先前裴镜渊坐着的那处。
棋盘上黑白争锋相对,大有卧虎盘龙之势。
原身棋艺不精,却大体能解的这一盘棋。
裴镜渊兵行险计,刀锋饮血,以身入局,诱敌深入,围剿通杀。
很犀利的落子,几乎没给对手留情面。
如此活络有城府的人在棋盘上却锋芒尽显?
张意之拿起一枚黑子,探求着冰凉的触感。
她的视线紧紧追随着白子的前后顺序,可整盘棋局下来,白子居然从未察觉黑子的阴谋圈套。
张意之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谋士以身入局,若不是棋场老手,恐怕难以明晓。
她正想着,下一秒笑意却凝固在嘴角。
她不可思议又向棋局上看去,半晌深呼了一口气,叫亭子外面的青雀:“青雀,你去书房把那本棋谱给我取来。”
*
赵骅人四仰八叉瘫在马车里,见裴镜渊上车来瞄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蔫蔫道:“他能明白你的隐晦之意?”
“拭目以待。”裴镜渊回他。
“你怎么不能直接跟他说清楚?”赵骅正襟危坐起来好奇盯着裴镜渊问道。
“你说,”裴镜渊坐定朝着赵骅皮笑肉不笑看去,“若是能直接说为何先生还要以身布局。”
“……”赵骅一时语塞。
“曲中听意,最考验一个人的心智和抉择。”裴镜渊含糊其辞。
赵骅却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觉得,你们还是不信他,所以才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逗着他玩儿而已。”
“嗯。”赵骅性子直,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裴镜渊不对他做过多解释,只是扫了他一眼,突然在袖子中摸索起来。
赵骅以为他要掏出什么厉害东西,却没想到只是一张薄薄的纸。
他看着那纸上墨水大致的轮廓面上好奇,对上裴镜渊颇有深意的眸子。
好奇:“这是什么?”
裴镜渊将手里的图纸递过去,赵骅盘腿坐着,百无聊赖地撑着头接过。
“嗯?”赵骅起先时候不解,可是越看上面图示表情越怪。
他现在在刑部不假,可是他老子赵著在兵部,他从小有兵学天赋,又因为近水楼台对这些兵工器械十分灵敏。
“我去!”他感慨,双眼发光,抑制着激动抬头:“从哪里弄来的?”
裴镜渊不语,只是嘴角微微带上笑意。
“军中多有应难求,兵部腐朽,只从户部里面扣钱就苦难,更别提创新了。从前我就想要低成本改造兵铳,叫火药更远点儿,只不过长筒尺寸很难协调均衡,长短粗细上难免有短板之处。”
“这实在是精妙,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工程图纸。”
“只不过具体的效果还要打出来才能知道。”他直视裴镜渊,扬了扬手里的图纸又珍重地把它攥在手心里。
“你既然夸之,可见此人并不简单。”裴镜渊目不斜视,似乎只是在问赵骅此事。
“当然,军械上你见我杵过谁!”赵骅压低声音得意说道,“所以这是谁的图纸。”
一个你绝对不能想到的人。
裴镜渊卖关子,只摇头。
赵骅恨得牙痒痒。
*
青雀把棋谱送过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今晨来给张意之送册子的那位姑姑,张意之记得她是佘氏身边的陪嫁姑姑,颇得佘氏信任。
可尽管如此,她仍旧不知张意之女扮男装之事。
“春华姑姑。”张意之起身。
“子礼。”此处只有三人,姑姑并不兜着说话,她亲昵地喊着张演之的小字,告知他,“我方才去书房取那本册子的时候,遇见了强闯进书房的歹人。”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张意之顿时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