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笑,灿若桃李。
那些小丫头看红了脸。
“早去歇着吧。”叶疏柔下达了指令。
那些小宫女小声诺诺,赶紧赶慢排着队安静出去。
踏雨声响起,叶疏柔秀美的一段脖颈向前微伸,丹唇轻吹,桌上的最后一盏灯熄灭。
不大不小的屋子一下子暗下来,伸手不可见五指。
外面凄风苦雨,豆粒大小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像是有人在敲门。
打发那些宫女出去,她不紧不慢独自坐在梳妆台前侧头摆弄耳上的耳饰,等着那人。
忽然一阵沙沙声,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等到确定了纱窗外站着的身影是谁,她低下头继续摆弄起来。
“可有疑?”很简单的三个字。
可她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她站立起来,顺着那影子走了两步,直到站到窗下几乎与那影子紧贴在一起。
两人隔着薄薄的窗纱,她停了下来。
“是。”她双眸紧紧盯着窗外那道身影,轻轻说道,“那晚上皇帝、太子都粘得紧,我可分不出时间来去弹什么琴……这明显就是有人识破了我们的计划,故意泼了脏水在我们身上。”
她声有不屑,可更多是谨慎:“焉知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息,便只能听见疾风骤雨吹刮着窗柩,在缝沿处发出“呜呜”响声。
寒风携带湿气微微湿了衣袖,叶疏柔垂眸看着那在风中摇晃的窗户下摆,伸出一根涂了胭脂的手指轻轻压在了被风吹动的缝隙上。
那窗户,残败便犹如风中落叶,又陆续呜咽了几下便失去了响动。
“万事皆需万分谨慎,至于那弹琴女子,我会私下密查,寻一个真相。”很低沉的故意压低了的声音,与她第一次见他,似没有任何分别,克制守礼却带着一股狠劲。
“我听说,那晚上张相丞冲进了火海叫你背了出来了。他可有事吗?”叶疏柔一下子松开了自己压在窗上的那根手指,掀开了那扇窗户。
她本想说,你有事吗,可是话到了嘴边,竟又变成了他。
垂挂在窗户上的雨滴被骤然抬升的力甩的到处都是,有两三滴落在了廊下人的背对着的白衣上。
裴镜渊转过了身,并没有来私下里面见宫妃的狭暗。
相反,他不避不闪,就站在那里。
“……”
在推开窗户的那一瞬间,暴雨的湿气携带着山上的泥土味扑面而来,叶疏柔双手把在被斜刮进来浸润而冰冷的窗沿上,微微抬了头。
“既然外面那么冷,为何不进来坐坐呢?”她小声问,眼睛定定落在他面上。
“你很快就能亲眼看见他。”裴镜渊却是绕过这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了她的上一个问题。
“他要来见我?”叶疏柔微讶,她抿起唇来,“他猜到是我弹的琴,却不知我背后指使是你,你不告诉他是在防着他?”
“不要轻敌。”裴镜渊淡声,“他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嗯。”叶疏柔一愣,浅浅应了。
“他若来见我,不过是以臣下的身份,我是一个美丽却世事无知的宠妃,他不会做出什么越界的事。”叶疏柔偏了偏头,补充道。
“未必。”裴镜渊倒是摇了摇头。
雨下的愈发密了。
若是以前的张演之,一定不会,可是是现在的张演之,便难保会不会另辟蹊径。
叶疏柔摸在自己右耳垂上的手微微一顿,似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复,继而倒是笑了笑,似有所感叹息道:“我原以为,我赌上大好的年华进来这里,不过是为我惨死的姐姐寻找一个清白一个真相,也不忍心我那年迈怀旧的父亲过多辛劳。”
她说着,柔软的身子斜斜一坐,明明是千金小姐倒真有三四分风流滋味,叶疏柔坐回梳妆镜前,淡漠一笑:“现在看来,困在这局里看大家争相表演也不错。”
裴镜渊不置一词。
叶疏柔也不指望他再多说什么,随便扒了扒指甲,无所事事静静在心里数着数。
“一、二……十。”
她抬眸去看,窗外空空荡荡,早就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
*
“晃荡。”窗户突然被急风猛然吹了一下,发出剧烈的声响。
张意之躺在床上,骤然睁开了眼。
忽然听见屋外似有脚步声,她垂眸不动,可手已经摸上了自己藏在枕下的那把小型弓弩。
“吱呀”一声细小的声响,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张意之屏住呼吸,听着那一微微有些喘着气的身形逐渐逼近。
除了浓重的雨幕,她还嗅到了一丝,似乎是血腥味。
来人好像是受了一些伤,脚步也略有浮沉。
“他”站在床边上,迟迟没有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