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荣耀当真是后宫第一份。”
裴镜渊侧目。
“我时常好奇,叶娘娘既在那楼中,又是如何与陛下相识,成就这一段佳话。”
雨淅淅沥沥,打到伞上“沙沙”作响。
裴镜渊嘴角含着笑,回过了头。
她早晚都要知道的,更何况经过了今下午的试探,她的心里再不生疑反倒无趣了。
对于张意之,裴镜渊的沉默就像是默认,她心里到底还存着一丝被戏耍的火气,语调骤然冷了下来。
“裴大人还真是好能耐,张某何等粗笨,得此殊荣日日被大人耍弄。”
“我并不是在戏耍你,李大人一计请君入瓮已然周全,那日的琴音何其多余,我并不是附庸风雅的闲情雅致之辈,那原不是弹给你听的。”张意之话里有话,裴镜渊状似听不懂,只拿实事压低声音回复她。
“至于后来,苏秦,后来是李大人寻到我,希望我配合帮他演完这一场戏。”
裴镜渊说道。
“李大人思虑周全,以师长之尊拉我下水,不过是为了给你平分圣上怒火、戴罪立功而已。”
他说的没错。
这件事若非是裴镜渊与赵骅掺和进来,绝不会推进的如此迅速,更难以洗脱张演之身上的罪责。赵骅亲监,是刑部公开公正走的流程。更有裴祭酒作证,日后便是有人翻出来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够不够重!
只是他说,那琴声不是弹给自己听的,那是弹给谁听的,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雨越下越大,她一言不发,深一脚浅一脚,脚湿,走得艰难,却步步爽利。
可雨声渐大,又有裴镜渊在身边,鞋子带起的泥水声拖沓又扰动,有时候青蝉的脚步声便不太好辨别,她逐渐也感受到了吃力。
“抓着我的袖子,我带你走。”裴镜渊这时候在耳边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张意之一愣,没想到他是怎么察觉的,可心里仍旧气愤,一时没有回应。
“可在牢中欲要杀你之人并不是我,我若要你死,千方百计,绝不会叫你死在赵骅那里。你分明知道却在陛下面前露疑,也非全然良善之辈。”
张意之自然也明白,所以即使怀疑过裴镜渊,可不过瞬息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至于顺从沈晏清在陛沈江鉴面前提起,一来此等情形下不好表现出过分异常,另外她更想顺藤摸瓜,看看沈晏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惜沈晏清比之裴镜渊到底是略输一筹,摆好的龙门阵自裴镜渊踏进大殿、站在金銮椅面前的那一瞬间就被打压的粉碎。
帝王纵使是存了疑心,却忌惮更深。
“我瞒你,你亦欺我,这算是平局。”
裴镜渊突然伸手牵引张意之的手落在了自己衣袖上的一角:
“捏着。慢了这场热闹就不好看了。”
张意之纵使还想说什么,却还是伸手捏住了他袖子的一角。
径后倒也没有再一脚踏进水沟中,步步平稳,不多时就到了有人声叽叽喳喳的小院子。
……
“陛下!”叶婉柔依偎在沈江鉴怀里,双手紧紧攥着沈江鉴的衣裳,吓得肩膀一颤一颤,好一个花容失色。
徐长跃面目死白,已然没有了在路上见到时候的嚣张跋扈,他彷佛也知道自己闯下了塌天大祸,只跌坐在塌前,长久保持着一个泄力的动作,面目不敢往上看。
隐约看到屋里的灯光,张意之顺理松开了裴镜渊的袖子。
裴镜渊一瞥,率先迈进屋里。
沈江鉴一见张意之,心里先是纳闷,继而又是不解。
张爱卿今年流年不利吗?最近怎么总是不是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可是想起来自己心中难免也郁闷起来,直觉得自己最近似乎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他沉吟道:“是朕欠缺考虑,雨点路上难走,子礼走得艰难吧。”
屋里香气扑人,气味与白日淡淡的墨香不同,宛若文人披香,显露出不称当的俗气。张意之嗅觉非同常人,马上就发觉出。她行礼:“臣来迟了。”
“不迟,”沈江鉴不置可否,“本来应该叫你好好修养的,可事出从急,路上又少见知情人,又是这样性质恶劣之事,少不了叫你多辛苦一趟。”
“敢问陛下,出了什么事?”
张意之明知故问。
此时,叶婉柔已经沈江鉴的怀里微微抬起了头,她面上的妆色因为湿淋淋的泪水而晕染的脏兮兮,眸边含泪,颇有动人□□。
她美目流转,先是从裴镜渊身上淡淡一顿继而落在了张意之身上,就从帝王怀里离开,斜坐着立好身子。
“张大人。”她沙哑着喉咙开了口,可怜又婉转,“大人请您千万要做证还我一个清白。”说到这里又不免哽咽起来。
“好了,”沈江鉴轻轻拍拍叶婉柔的肩膀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