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箫白在日出时分就回到了阿晔的小屋,她昨天晚上已经大致把整个府邸都逛了一遍,甚至回到了刚来的那个小院,但这次她很容易的就进去又出来了。仔细想想,阿晔那样子的步伐并不是他怎么了,而是他只能那么走,才能走出那个地方,那个小院大概有迷阵,连她都困住了。不过她一个鬼魂居然能被迷阵困住,那施迷阵的人对他恶意有多大啊,放一个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待一天,练完之后还不能直接回去,还要经过一道复杂的迷阵。
她到现在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有多坚强,比常人都坚强得多。她看着早早起床的阿晔,他像个傀儡一样整理好屋里的也一切,然后麻木的坐在窗边,琉璃般的双眼毫无神采,就连初升的阳光也没有再他眼里留下一丝光芒。
明明昨天还对一切充满期待的孩子,怎么变得死气沉沉了呢?
阿晔的房间在小阁楼二楼,而窗户正对的下边,没有任何遮挡,宋箫白担忧的看着他,生怕他跌下去,他这个状态随时掉下去都有可能。她忍不住伸手,却穿过了那个孩子,她什么也做不了。
“阿晔。”她轻轻喊了一声,想起昨晚听到的看到的混账事,她张口大骂,誓要将那等人伦丧尽的渣滓骂死,“喂,你这样死了,可就是如了那狗屁家主的意,你要好好活着,气死他,他要你死,你就偏活给他看。”虽是自言自语,但也解了心里的郁气,不过这孩子听到就更好了。
她刚骂完,阿晔就从窗边下来了,眼神虽还麻木着,但至少不坐在窗边这种危险的地方了。
他穿戴整齐,又出门了。又是昨天那个绿意盎然的小院,妇人坐在小院里晒太阳,院里每隔一处都站着一名侍女,见到他到来,那些侍女不约而同挪动了一下脚步。
妇人喜出望外,三两步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阿晔麻木的眼里才有了些光彩,他轻轻地应着话,小手抓着妇人的袖子,似乎那是他唯一的温暖。
“你吃早饭没,和阿娘一起吃吧。”说着妇人就要拉他进屋里。
“夫人!”她身旁的侍女出声道,什么都没说,却道尽了只有两人知道的一切。
“吃个早餐而已,要是闲着没事做就滚去修炼,莫站在这里耗费时光!”妇人冷了脸,拉着阿晔转身就走。
侍女们在原地面面相觑,她们都是冷家的弟子,奉家主之命抛了日常修炼来此,此时她们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小孩,真能对一介修士有什么不利吗?
宋箫白跟着他们进了房间,看着妇人关门,在房门上悄悄施术,她以为阿晔不知道,其实那孩子都什么都看见了,他的心一如他那琉璃一般的眼睛剔透,什么都一清二楚,了然于心。
在妇人落座后,阿晔假装在吃东西,举着手里的水晶饺天真道:“阿娘,这个你也吃,这个好吃!”
妇人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与他共享了这一早饭。
阿晔吃完之后,不停地说着平日里见到的有趣的事,他话里的有趣的事,几乎没有关于人的。妇人安静地听他说着,时不时露出微笑,可她心里装着东西,听到后面频频走神。
阿晔看在眼里,浅淡的眸子染上惊慌与悲伤,最终妇人还是开口了:“阿晔,你想不想有个朋友和你玩。”
阿晔藏起那些情绪,他高兴起来,期待地问道:“阿娘是有小宝宝了吗?”
妇人有那么一瞬间惊讶于他的敏锐,随后又被更复杂的情绪淹没,她直戳了当的问了出来:“你就不怕弟弟妹妹出来之后娘亲不爱你了吗?你就不怕万一是个弟弟,他将来与你争夺家业吗?”问到最后情绪有些激动。
宋箫白都被她这架势下了一跳,而阿晔却很镇定,他歪头天真道:“有个弟弟妹妹不好吗?阿娘你不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吗?”
妇人震惊地看着他,看着他这天真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刚刚听到的是幻觉,她拿出了一本书想要塞给他,那本书极为厚重,她最后想了又想,快速翻开扯下几页塞进他怀里。像做贼似的,语速都放快了一些:“阿娘教你念的字还记得吗?回去再看!你爹要来了,从后门回去吧。”
宋箫白想起昨天那男人,身体一哆嗦,半点也不想见到他,跟在阿晔身后回到了小楼。回去之后,阿晔也没看那几页纸,转而塞在了某个隐秘的角落里。之后便在窗边发呆,也不去练剑,哪里都不去,除了他娘亲的院子。
日子像是流水一般过去,妇人每天都会问他看懂纸上的东西了吗?而他总会摇摇头,妇人一天比一天焦躁,两人相见的是时间里,有一半是她拉着阿晔在识字,她似乎迫切地想阿晔能看懂上面的内容。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不稳定。阿晔的先生自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出现,阿晔不去训练,仿佛正中他下怀,夹在两边的他,似乎有了喘息之地,他乐得如此,既不得罪家主也不得罪长老。
有一天,妇人像是想开了一般,笑着迎接阿晔,不再逼他识字。整日坐在摇椅里,做着小衣服,给小衣服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