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世祖皇帝开创大司卫王朝,打下这片帝国江山,并定都帝都城至今,这座帝都城,该有多久没流过这样多的血,死这样多的人了……
原以为对付那残余的金执卫,不过就是多花一点时间来收割胜利成果,奈何此时此刻出乎意料的结果,是现场最高指挥——兆健最为沮丧的。
但更让兆大都督担心忧虑的,是摄政亲王在事后知晓这场战役惨状的看法。
假若殿下不明所以,评价自己一句“无能”,那自己拿身家性命赌上的这一场追随,岂不是因这么一次意外而变得毫无价值和意义?
新政初始,百官缺漏甚多,正是可以安插亲信、栽培人手的大好机会。但莫说其他那些争先恐后的奸诈小人,单是说在当前同个阵营之中,能者不在少数,必定会后来居上。
那自己兆家两兄弟,付出许多,却功亏一篑,可真就着实成了别人冷眼旁观的笑话了。
唯有,把那些金执卫,特别是几个重要首领的尸首翻出来,兆健他自己才能和摄政王解释得过去。
虽说现下略微大动干戈一些,也已是造成了己方的一定伤亡,但只有这样,只有献出金执卫那几个重要人物的尸首,他至少还能向摄政王殿下交差,彼此的面子上也还过得去。
好不容易承蒙摄政王殿下的抬举厚爱,兆健才能在殿下受封为大将军王之后,举荐了他就任这五衙都督府的首座。
先不说兆家兄弟的亲姐姐正是殿下的正位王妃,兆健与殿下确有妻舅关系,就单是扪心自问,实是他自己也自愿死心塌地地追随这位摄政王姐夫。
兆家历代荣耀的延续,既在这一条倚靠的裙带关系之上,也在于兆健自己作为家族长子的每一个抉择。
他所背负着的,可绝对不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荣华富贵,而是已经渗透涉及朝廷上政治的纷争。其中关系的复杂,已没法让兆健只满足于衣食无忧了。
结果,越怕什么,却是越会来什么。
驻足于城楼之上,居高临下,也让兆健隔得远远的,就能看到代表摄政王使者的一个红衣亲卫,正飞速地朝着他奔赴而至。
红袍黑甲。
一袭紧身的红色武士袍甲,一副金雕面具,毫无生气。
临近于身,一阵冷冷冰冰的气息,不怒自威,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摄政王殿下专属的府兵近侍——红衣亲卫。
红衣亲卫在摄政王府中的编制虽不过千人,却是个个精锐强悍、英勇善战。
更重要的,是每一个红衣亲卫对摄政王殿下绝对的忠诚不二。
这些人,可是摄政王殿下千挑万选的死士!
只见那个红衣亲卫迅速行至兆健面前,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金雕展翅,赫然入眼的一个篆体“信”字,正是摄政王的通行令牌。
兆健拱手致敬,单膝跪下,静候红衣亲卫说话。
红衣亲卫说话的声音特别生硬,冷冷冰冰。
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红衣亲卫一字一句吐得清晰分明:“奉殿下谕令,令中衙大都督兆健即刻入清正宫议事殿面见。着命——左衙大都督兆康进行伤亡清点、战后清理。银执卫大营掌营指挥使华闫鹏,安排银执卫大营全面接管宫城、皇城所有布防。城卫军务必加强城防守卫,布置游弋巡检。其他大营,未得命令,一律退至内城待命。”
接到摄政王的谕令,兆健不敢怠慢,马上安排传令兵将摄政王的一应命令,快速准确地传达到相关人员。
而后,兆健又吩咐几位亲信将军着手布置一些紧急的军务。
做完这些,他才有些不甘心地俯视了一眼城下的“修罗战场”。
兆健无奈地叹了口气,跟随红衣亲卫,起身前往清正宫的议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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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之中,也分内廷、外廷两部分。
内廷为皇帝及嫔妃起居之所,外廷为皇帝处理朝政事务之地。
议事殿位于宫城外廷正中偏北的位置,设在大司卫王朝皇帝的主宫——清正宫之内。
宫殿建筑整体雕栏玉砌,尽显威严华贵,在宫城之中是仅次于用在举行重大典礼的天启殿之后第二大殿。
“我去,哪个兔崽子把这门槛做得这么高,每次进来都累死你大爷了!”
兆健一边骂着,一边捧着肥硕的肚腩,扶着门框,好不容易才跨进了大殿。
大殿的天花中央,雕有蟠旋盘卧的一条巨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殿中金砖铺地,油润光亮,不涩不滑。
兆健挪着沉重的步伐走着,一眼就看到大殿正中央,那七层台阶的平顶高台,摄政王殿下正端坐在那象征天下至尊的九龙金漆宝座之上,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在摄政王的周边,十二个如同铜像雕塑般纹丝不动的红衣亲卫,分散侍立于殿中两侧。
除此之外,宽敞的大殿之中,就只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