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静默好一会,才又开口:“孩子,你仔细听着。”
“谨遵夫人吩咐。”男子躬身俯听。
“第一,你且安排,明儿戌时时分,让灵儿顺利进到南城大狱,我会让天儿在那等候着她。第二,关天宇意欲入宫救主的事,你可以和司卫哲信说,但关天宇隐匿之地及其有幻士相助一事,就抹了去吧。我且会另行安排,尽力帮关天宇把小皇帝救出来。”
借着微弱烛光,妇人看出眼前男子略为疑虑,她轻笑一声,道:“怎么,不解?”
男子轻轻点头。
妇人又是一声轻笑,才说:“孩子,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粗浅的道理,人人皆明的。虽然江山自言与司卫哲信交情匪浅,不疑有他。江山自然有他的原因和理由,但人心都是会变的。为了确保将来的大事顺利,我自不能不替他着想,这也是为后面的大事筹谋担忧。”
男子忍不住,说出心中疑虑:“可是,夫人,小皇帝如被关天宇救走,那时若是天下大乱,不会影响到江先生的大事吗?”
“那不仅是江山的事,也是我的事,我自然不愿在司卫哲信这里出半点儿错。留着小皇帝,闹点折腾,牵制一下司卫哲信,江山才能借着机会壮大他的御钦尊使府,从而也才可以借着大司卫王朝的力量,把散落天下各地的羽登一族翻得彻底些,羽登术……才能搜集全了,便可了全我的心愿……”
妇人说到这里,竟忍不住哭泣出声,流出两行泪痕。
“夫人节哀。”
“唉,只希望,江山能与我一同如愿吧。盼着今日,盼着那番大事筹谋,我连天儿都未能领在身边亲自教养……孩子,你说将来我夫君若能回来,会埋怨我这个愚钝朽妇吗?”
“先生自会体恤谅解夫人的不易。”
“呜呼哀哉!去忙你的事情吧,孩子。接下来的路,你还将会继续辛苦些。”
“是!那我现在就去面见摄政王殿下了。”
“嗯,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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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夜的天翻地覆,帝都已加强执行宵禁。
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帝都城中已是全面严禁任何出行走动。
街道巷口,坊间市肆,除了巡夜的更夫,就剩下一列列披坚执锐的城卫军,在城中往返交叉密集地巡弋。
时不时的,亦会有迅捷的银执卫小队在各处随机穿行游走。
毕竟在六月初一之日的禅位大典能够顺利进行前,摄政王是容不得有半点意外发生。
更何况,紫薇门之役中尚有一些漏网之鱼,在帝都城中潜伏待起,随时都会伺机而动。
明月高悬,清辉之下,值此全城宵禁之时,竟有人影浮动。
沿墙而行,踏瓦而跃,屋檐起伏,隐影而动。
几条人影却是飞快,借着月下黑暗,或动或伏,避开了一队队巡弋的士兵,疾速地向着帝都南城方向潜行。
不一会,几条人影潜藏在一座石壁高墙之下的阴影处,距离一扇赫然的黑漆铁门尚有数丈之遥。
铁门的门头檐下,竟是没有半提灯笼,就任其如此昏暗。
而铁门之前,站立着两个银执卫,驻守在铁门的两侧,纹丝不动。
门后是一片寂静,因没有一丁灯光透出,唯有弱弱的月光铺下,显得格外阴幽静谧。
只见隐于墙下阴影之人中,有一人悄悄拾起地上两颗小石子,一个飞抛,两个小石子同时撞击在门上瓦片,砸出“哒哒”的声音。
“谁!”
两个银执卫同时大喝,抽出佩剑,聚立门前,相互倚靠,警惕地盯着周遭的黑暗。
这里正是银执卫大营职守之下的南城大狱,而此处则是南城大狱的一处偏僻后门。
“吱”的一声刺耳,铁门的一侧缓缓开启,走出来一个银执卫将官,盔上黑玉宝石,正是一个八品将卫。
“我说,咋回事啊?一惊一乍的?扰乱本爷的美梦了。才刚梦见投了把好注,正收着银子呢……”
两个银执卫瞧着四周并无异动,也就放下警惕,各自将剑回鞘,返身朝着长官躬身。
其中一人应声回复道:“扰了蒋爷了。也没什么,刚一点响动,想来也是阿猫阿狗吧。”
“阿猫阿狗?小子,这里可是银执卫的‘血狱’!阎罗来了都要绕着走嘞!”
另一人赶紧接着“蒋爷”的话头说道:“是的是的,这个自然!阿猫阿狗都避之唯恐不及,哪还有胆子敢往咱这凑呢。”
“哎,这就对了!咱银执卫现在可是了不得嘞!殿下都要登基了,银执卫也是在殿下老人家的执掌之下,咱的身份不也还必须跟着水涨船高呢!”
“摄政王殿下万福!但我等兄弟俩,还托蒋爷罩着,以后也能混个稳当。改日我二人,必将备上点薄酒孝敬蒋爷。”
蒋爷满意地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