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迎着朝霞上山,又在太阳升起前离开了仓决山。汪暮迭已在山下等候多时,三道关卡只剩下了最后一关,这四人与他来说,是全部的希冀,成败在此一举,为了最后的成功,他打算全盘托出。
雪白的骨琴被放在桌子上,泛着幽幽的寒光。圆桌四周摆放了五把椅子,汪暮迭已经坐在其中一把上,倒好了茶水等着他们。
朝阳已经全部升起,金色的阳光穿过鲜花遍地的平野,李霁竟在这诡异的景色中感受到了一丝宁静。
汪暮迭站起身朝四人一一鞠躬,随后招呼大家坐下,“关于结香结界,大家一定听过很多故事,汪某这里也有一个故事,想借此机会讲给大家听。”
许文昌看向李霁,对上她转过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之前两关,他们对结香结界有了一些猜测,一百年前的事,一百多年前凭空出现的结香结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霁放下茶杯,抬眸无意间看见李晟。李晟嘴角微微上扬,朝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李霁一愣,仿佛这一笑,笑过父母恩怨,笑过此前重重,两人又回到了小时候,大家都跟在李汶的身后,笑着闹着追跑着,仿佛这世上的万千苦难,都与他们毫无干系。
可自从李珉将他们一个个从皇宫中送走,李霁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讨厌高耸的宫殿和压抑的宫墙,他们含着金汤勺长大,也逃不过命运的牢笼。
李晟似是未注意到自己有何异常,只是匆匆一瞥,视线又聚焦在文熙身上。
“其实我也去过仓决山,那里很美,人也很好。我上山的那年是十七岁,去山上找人,这个人你们也认识,是苏昭雪。其实她是我表妹,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我家出去做生意,两家便没了联系。十七岁那年,家中出了事,经常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因此我爹让我上山来寻昭雪。
但我到山上时,却收到了昭雪命陨苦泅的消息。我自是难以接受,在山上还跟他们闹了两天,现在想想,是汪某不懂事了。”
苏昭雪的事情刚过去,四人自是知晓那苦泅历练的凶险,想到一个花季少女殒命在那种地方,或是被怪鱼生吞,或是被鬼怪撕咬,于心不忍,四人都没有说话。
“当时同我下山的是时雨和谢宗瑾,两人实力很强,到我家后,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全部消失,两人还顺藤摸瓜,查清是对家动的手脚,我们带着证据去衙门求公正,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补偿金。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时雨姑娘却收到了仓决山的来信,我不知信中写了什么,只知晓他二人前往西南。正好我也有游历的打算,就搭伙同行,这一路上,幸得二位相助,一路顺风顺水。可一到西南,事情远超乎我们的预料。
西南这个地方聚气纳灵,多是奇人异士。谢宗瑾家在西南,我们初到此处,借宿谢府,我也因此结识了谢宗瑾的长姐,谢宗绮。我出身不好,家里做的是酒水买卖,和谢家这种大门大户自然相差甚多。我自卑怯懦,不敢向谢姑娘表露爱意,本想着留在西南,远远地看着她择良人而嫁,幸福地度过一生。
一日夜里,谢家满门无一幸免。”一句话,汪暮迭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悔恨。
“是灵,西南有很多灵,大多数都不会害人,但这只灵明显是奔着谢家去的。我不知道和谢宗瑾有没有关系,想着若是昭雪还在,当年是她同我下山,或许谢家就不会出事,谢姑娘就不会遇难……”
李霁微微蹙眉,问道:“你为何怀疑和谢宗瑾有关?”
汪暮迭道:“有日夜里我在院中抚琴,无意间看见一团黑雾飞过,瞧着那黑雾飞去的方向是谢姑娘的闺房,担心地跟了上去,却看见谢宗瑾和一个……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很奇怪,像人又不像人,上半身拢在黑色的斗篷中,腿脚都是黑雾。但我确认,他们二人在亲吻。
我虽知晓灵,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吓得不轻,忙捂住口鼻躲在暗处一动不动。之后听到那只灵说明日要带他去骨头山,谢宗瑾没答应,说自己杀了作恶的恶灵要同时雨返回仓决山。两人因此发生口角,之后又……吻在一处。”
许文昌听到骨头山三个字,在心中花了一笔。又是骨头山,当时修筑南长城时,在骨头山上见到千心冢,那一千具白骨,看时间也差不多有一百年。
汪暮迭还在继续,“谢宗瑾和时雨前脚刚走,谢家就满门消失,我找了谢姑娘三年,整整三年!这三年我踏遍西南每一个角落,花光所有积蓄,不惜沿街乞讨,我相信,只要我不放弃,总有一日我们会再见。”
汪暮迭看了看亮起的蓝天,露出一个苦笑,“最后我见到了那只灵,他已经无法化作人形,同我相比也好不到哪去。他一张嘴我就认出了他,问他,是不是他将谢姑娘和众人抓走了。结果他说,是,他杀了很多人,还帮忙将他们埋葬,问我是不是很感激他。
感激??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