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牛又是马的,小爷好歹能替你挡一挡煞是不是?”
尤其是桃花煞。
赤无伤默默扎了那艳鬼一刀。
“……把跟屁虫说得清新脱俗,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蠢鸟?”
蛇蛇鄙夷。
可赤无伤不听,他双臂箍着她不放,情天禁也越插越深,绞得他脸色涔白如霜,那一头赤红的狼尾短发浸泡久了,也仿佛失去了所有光泽。
“……像你这样的蠢货,养一万年也成熟不了,你也别当情天禁的兵主了,你成全我算了!你去死啦!”
祖宗这样骂着,却将情天禁抽了出来,霎时染为一片血海。
赤无伤失血过多,骤然脱力,朝下沉去,他指尖划过她那冰冷滑顺的发,再没入海水里,隔着滔滔白水,郑阴萝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扭曲阴冷,她那一双泛着猩红芒光的眼眸同样俯瞰着他的沦堕。
他费劲扬起手臂,朝她的方向,眼皮愈发沉重无力。
郑阴萝……好冷。
我要你牵一牵我,像小时候那样,把我
欺负哭了,又担心我回家告状,就把我牵出了八千里的路,走得眼泪干了,小脚板都磨出了血泡,事后五位哥哥也只当是我闲着没事干儿,故意折腾自己。
——她不会来救我。
绝不会。
少年天神喉咙灌满血水,视线逐渐模糊。
说不上多失望,只是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尘埃落定,郑阴萝从小就是个小霸王,看上了就抢,抢人家的不给还,长大也是如此,要她吐出一口珠,剜下一片情,简直比割她肉还难受。
她精明又谨慎,心性还很残酷,那双乌溜溜的春日照花小眸里,照的只有她那大兄郑夙。
——她总不会爱人。
好可惜,也来不及教她爱惜自己。
郑阴萝,我死了你会哭吗?会像小爷为哭的那样,给小爷掉好多的小珍珠吗?我想着你为我多哭,可又不想你哭。你总说小爷没长大,可我已懂了这世间百疾,多苦,少甜,还有这一丝稍纵即逝的情欢。
少年独自迎风,对敌,再为心上人拜佛,死去,是不是……也算得上一等的盖世英雄了?
“哗棱——”
水浪被搅得破碎,他隐隐约约看见了,郑阴萝那一张青白狰狞的小脸,被压力顶得变形,那双唇仿佛还在说——
‘我真是欠你个鸟祖宗的!!!’
他有些想笑,但笑不出来,哪怕当她双唇贴在脸颊,他仍然没有几分真实感。
“……郑阴萝……唧咕……”他像溺水的鱼儿,吐出几个水泡,“给小爷,烧多两箱话本,要,要那种,少年仗剑天涯,被拐进黑店卖身三日三夜的,那老板娘峰回路转还是自己儿时的小玩伴……”
“——不准死,给我涅槃去!”
“唧咕,啊,什么涅,郑阴萝,我还在阿兄的床底藏了一些宝贝……都给你了,别便宜他们……”
这个傻鸟,都什么时候,还惦记着转移财产呢!
阴萝吸了一口幽蓝龙息,吻入他的失血双唇,平静的海面开始掀起巨浪漩涡。
赤无伤身上的神血流得越来越凶,几乎将这一片海域染成血巢,热到极致燃起了火星儿,眨眼又沦为赤血火海,他迫不及待反吸着她那一条血信子,手掌从她的腰侧渐落下去。
他摸到了一条逐渐成形的,矫健的,蛮劲刚强的龙尾。他着了迷,沉落下去,亲吻起她那刚硬的、热气起伏的龙腹。
“——承蒙天弃,今日历二万二千零一重神狱,破我死劫枷锁,修我不世之功!”
她仰天长啸,龙吟声贯彻天地。
而自她那额角,在她嘶叫声中,破开皮肉,血肉迸溅,蜿蜒出两枝血玛瑙似的龙枝。
刹那翻江起浪,雷声大作,转眼下起了一场泼天大雨。
——龙吟!潮海!证无上神道!
我欲化龙,追天而上,天道奈我如何?
少年也轻鸣一声附和,化作一头残翼的赤血凤凰,绕着她不停地盘旋鸣叫,尾羽流着绚丽的焰火,而那涌起的一阵阵潮水霎时成了血巢梧桐枝,荆棘丛生,尖刺遍布,祂却极为欢喜,任由那尖刺穿破圣躯。
——凤鸣!栖梧!以涅槃之火,同证无上神道!
龙凤双证长生神道,天地为之永岁一刹!
千夜昏暗之后,从那雷雨血海里,缓缓浮起两道身影。
那少年凤君早就褪去了那一身赤红,那短发黑黝黝的,深暗又锋利,残金色的瞳孔也变作了似妖非妖、似魔非魔的雀头紫,唯有那一根情贞小辫子,还是鲜红的模样,在臀尖摇摇摆摆。
而血海温顺至极,从少年的臂膀分流,他擎起一具洁白无瑕的少女圣躯,血玛瑙的龙角长枝,眉梢旁盘着一条游动的血瞳小白龙,而在她周身则是覆盖了一层华美齐整的雪冷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