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朝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到床榻。越朝怀抱住印花定窑白瓷枕,往床榻里面多了多。日光坚持不懈的晒来,她胡乱的抹了把脸,放开凉爽的白瓷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昨夜三人聊完,各自回房休息。
自从到此界以来,越朝不是撞鬼就是遇妖,紧迫感令她养成了自律的习惯。她昨夜临睡前,还不忘画了两张符箓才去睡。
不光如此,昨夜临睡前她还练了几遍海赤罗教的吐纳术,以及小青给的专供妖怪吸纳日月精华的吐纳之法。
当时,她隐约察觉到有冰凉气体在体内涌动。
记起这点,越朝一骨碌坐起身。
她再度运行海赤罗给的吐纳术,细细体悟。确定没有昨夜冰凉之感后,她又按照小青所说的吐纳之法调整呼吸。
盏茶时间后,她一片清明平静的心态,被一种诡异的燥热打破。
好似是猝然从密林穿越到沙漠。
越朝赶紧停止吐纳,看了眼晒满她半个身子的阳光,若有所思。
待身体燥热散去,她穿戴好雷霆之心套装的所有部件,起身就着桌上昨晚铺了一夜未收的符纸,画了张障目符。
走笔如飞,无须思考。
混了朱砂的墨汁绘制成一个个似图案又似文字箓文,箓文整体又构成了个神秘的图案。最后一笔落定,越朝熟稔收笔,跃然纸上的符纸颜色鲜艳红黄分明。
直觉说,这应该是成了。
拿起障目符,越朝快步走出房间,敲响隔壁海赤罗的房门。敲了会不见人开门,她又去敲燕赤霞的房门,依然无人开门。
越朝蹙眉,下楼准备向客栈掌柜打听。
她刚到一楼,就看见独自坐在正厅角落桌位,独自吃饭的海赤罗。她坐下,刻意把制成的障目符往他眼前一摆,听过来的客栈伙计报起菜名。
点了餐食,越朝噙着笑意看着海赤罗。
海赤罗垂眸吃面,背脊挺得笔直,乍一眼瞧去还以为他是家教甚严的官宦子弟。
越朝将障目符往前推了推。
海赤罗瞥了一眼,依旧慢条斯理的吃面。他吃起面条来居然没有丝毫的声响,细细咀嚼也没发出半分声音。
“你这样吃面是没有灵魂的,起码要——”越朝佯装吸溜吸溜大口吃面的模样,笑道:“小红啊,这张障目符是我画的。”
“我七岁那年花了十三日就学会了第一种符箓的画法。”
“你就瞧,我画没画成吧?”
“你花了近两月余学会了一种符箓。”海赤罗瞥了眼越朝,平淡的放下碗筷,拿起障目符观察,点评道:“笔法粗略,转折生涩。勉强有正常障目符六分的效力,还需要再多加练习。”
“别管优劣,起码是好兆头。你师兄不在?”
越朝一把夺回她的第一张成品障目符,仔细的叠好塞进护臂里。
海赤罗叹了口气,回道:“师兄说去余家起家之地看看,也好去周围打听下彭侯的踪迹。他说他答应给你的法器该兑现了,这才是来建安府的目的。”
“小红,你送我那本符箓书我粗略看了,没写如何激发符纸,教教我?”
越朝对燕赤霞的去向只是顺口一问,她找这师兄弟二人谁都可以。她的目的极为明确——既然障目符她自己画出来了,应该学怎么去用了。
说话间,客栈伙计送来了她要的餐食。
越朝与伙计正说话,海赤罗放下碗筷,偏开头道:“稍后教你吧。睡前商量着先去寻苏家娘子,若有时间再去寻王家郎君。苏娘子是女眷,我孤身去不合礼教,你随我同去。”
“也行,你想好如何问苏娘子了吗?”
好久不曾吃笋的越朝,今日忆苦思甜点了碗笋泼肉面。她拿着筷子拌了面,又先喝了口莲实汤,夹了一筷子紫苏和梨干腌制的小食。有条件从不亏待胃口的她,这才抽空抬头问海赤罗的打算。
海赤罗摇头:“若我一人行事,我即便想到了也不会去问苏娘子。”
“小红,你确定你是个道士,而不是遵循男女授受不亲的儒生?”
“并非只有儒生在意他人名节。那你有何想法?”
“苏家娘子本就无辜,拷问也不合适。”越朝边嗦螺面条,边说道:“你不是有可以魅惑别人说真话的法术吗?”
“吐真言的法术多少有些伤神,她毕竟有孕在身,不好施展。”
“那入梦呢?”
“入梦和记忆修改之法一样,过为深奥,我不曾修习过。”海赤罗顿了顿,又道:“你不是不通常识,又哪来这许多天马行空却隐有指向的想法?”
“自然是多读书多玩游戏啦。”
对上笑吟吟的越朝,海赤罗突然记起了她问笔仙碟仙的模样。她当时也解释说,那是她曾经陪人做过的一种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