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留,仔细染上血气。”
见怎么劝他也油盐不进,容妃却没有像以往一样见好就收,而是哭道:“臣妾没有为了争宠而撒谎,瞻垠他真的不对劲,求您了陛下,好歹您去看看罢!”
“若瞻垠实在哭闹不止,就先去太医院叫几个当值的太医过去。”她这一哭,皇帝愈加不耐烦,刚好斐太医过来说皇后的伤口缝合完毕,他立刻抬脚跟在太医身后走了。
-
朱瞻基眼睁睁地看着六盆血水从正殿端出,他提心吊胆来到母后床前之时,她面色苍白,还在沉睡。
“陛下,皇后腹内没有胎儿。”盛院判累得双手痉挛,身体摇摇欲坠,朱高炽特意给他赐了座。
“皇后确是肠梗之状,好在发现得及时,臣等的尝试也算是成功,保住了皇后娘娘一命。”
接下来他说的皇后醒来要注意的事项、忌口的食物、以及用药的引子,自有女官一字不落地记在纸上,皇帝没有仔细听。
“朕先前一意孤行,险些害死皇后……”他喃喃着看向朱瞻基,眸中满是复杂,“你抗旨去请盛院判,竟然还抗对了。”
朱瞻基忙从座位上站起,撩袍在皇帝面前跪下:“儿臣不敢。儿臣抗旨乃是罪该万死,不堪忝居东宫之位,请父皇随意处置!”
朱高炽沉默不语,上前亲手把他扶起来,过了良久,叹了一口气。
“也罢。你是救母心切,不算大过……朕不罚你,只是你母后抱恙,需要你照顾,你今后多来坤宁宫就是了。”
-
东宫内,咸阳宫。
朱瞻基回来的时候,小祁钰已经睡了,晴雯收到了坤宁宫的消息,在正殿点着灯等他。
“母后身子如何了?”
“不用担心,盛院判妙手回春,母后已无大碍。”
朱瞻基一面低声说着,一面脱下紫黛色的雀金裘,抖落上边沾的雪粒,但他一路冒雪回来,寒气怎么也抖落不掉。
“你干脆就在那边住一夜侍候着,也免得在这么冷的雪夜奔波了。”晴雯接过裘衣,发觉原本名贵千金的衣裳已经被雪霜和融化的水浸湿,变得又冰又沉,忍不住有些心疼他。
朱瞻基轻轻摇摇头。
“太子不可以在坤宁宫过夜。”
他现在不是可以拿“年幼无知”当借口的太孙,宫里许多规矩是绝对不允许逾越的。
朱瞻基忙活了半晚,还没用膳,晴雯拿来梳香热在火炉上的葱油拌面和烤马铃薯过来给他,往里面放了许多胡椒粉驱寒。
挑起一筷子细面,朱瞻基跟她细说了坤宁宫发生的事。
听到他当着皇帝的面抗旨,晴雯倒抽一口冷气,抚着胸口道:“还好父皇是位难得的仁德之君,否则、否则……”
“否则我不仅会丢了东宫之位,恐怕连这条命也保不住了。”朱瞻基笑道,在她飞过来刀子般的视线中立刻闭嘴。
吃了两口绵软的烤马铃薯后,他才又开口道:“都这样了,父皇还不废了我,实在是过于心软了。”
其实朱瞻基心知肚明,今天的情景若是换了朱棣,打死他也不会如此大胆的。
他就是知道这个父皇心慈手软,所以才有些得寸进尺,恰如蹬鼻子上脸的汉王一样,有点仗着老实人欺负的意思。
如此仁善,若是放在寻常百姓身上那还好说;可一位皇帝这么优柔寡断,就难免应了朱棣那句“妇人之仁”。
“这不是好事么?”晴雯听出他话里的忧色,疑惑发问,“我也是因为父皇心软,才得以保全的。若父皇心狠一点点,你我都不会活到今天。”
锦衣卫是天子近卫,一举一动代表的是天子意志,她提着玉龙刀找锦衣卫干架的时候,某种程度已经算是以下犯上、藐视皇权了。
换个气性大的皇帝,就是杀了她也不算出格——可是当今皇帝没有,他仅仅没收了先帝御牌、让她闭门思过,连她的太子妃位都没动。
反正在晴雯看来,朱瞻基摊上这么一个爹,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你说得对。”朱瞻基一扬眉说道,像是被她点醒的样子,“我不该想那么多的……就算有奸人受益于父皇,但父皇本心是好的,那他就是天下顶好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