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钰是兵部侍郎,也是兵部尚书柳戚的独子,我入府当晚他便来见了我。
“小先生如何称呼?”他问道。
“在下李稚,字幼净。”
“李先生年岁几何?”
“十六。”
柳钰点了点头,他很是谦恭,并不像寻常纨绔,这大概也是他年纪轻轻便能成为这兵部侍郎的原因之一吧。他似乎也不知我是女子。
“那先生早些休息,明日宫中有一宴会,还请公子随行。”
“是。”
第二日下午我们来到了宫中的云鹤殿。
云鹤殿并不是十分奢华,给人一种庄严之感。
我们侯在偏殿等待皇架。忽听身旁的命妇们讨论,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刚刚封了一个燕王,是个异姓王。”
“啊?为何,当今陛下最为多疑,连自己的儿子都防,竟会封异姓王。”
“听说这燕王,是陈允将军的心腹爱将,陈将军年迈,此次向北出征讨伐北边三个动荡部落的任务,便由慕容瑾接手了。这慕容瑾5月之内破兹族30万大军,1年之内离间原本想要联合对抗大莱的赫族和库族,半年之内将两族逐个击破。如今凯旋而归,如此大功,就算皇帝再多疑,也不得不封一个爵位给他,以安民心。”
又一个夫人道,“那今日此人可会赴宴?倒是想一睹这个异姓王的风采。”
“会的,我家大人说陛下此次宴会的目的之一就是为这位异姓王接风洗尘,真是风光啊。就是不知容颜如何。”
我嘴角微扬,这些夫人们也是爱俊秀郎君的呀。
等了许久,终于开宴了。
钟鸣鼎食,觥筹交错,歌舞声声,看着那远在高座上的老者,他早已过了叱咤风云的年纪,却仍目光炯炯,令人胆寒。
太子端坐于皇帝右侧,面目和善,但眼神里的锋芒也隐约可见。
左侧的晋王,目光时不时落在太子的身上,那戾气很重的脸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朝堂之上的斗争还真是暗潮汹涌,眼中是珍馐美食和婀娜舞姬,心中却是对这至高之位的虎视眈眈。
父子兄弟之间,难道还有亲情?大概都巴不得这朝堂混乱,自己才有可乘之机吧。
“燕王到——”太监的声音响彻大殿。
所有人都向着门口的方向望去,这燕王竟连皇帝老儿的宴会都敢来迟。
我也不禁饶有兴趣的向门口看去,这燕王果真有趣。只见此人身材高大修长,一身紫色金莽官服,头上的玉冠,华贵至极,周身散发着一股威慑朝堂的戾气,这气度胜过在场的文武百官。身后的侍婢和仆从众多,人数甚至超过了太子的随从。
待他走近,看着那张脸,那双眼,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竟是听雪阁阁主,他面带微笑,笑中却并无和善之情,更显邪气。
“哈哈哈,慕容卿来了,坐吧。”皇帝并未生气,反而笑道。
燕王微躬身行礼,“臣为了赴宴,特地焚香沐浴,故来迟了,还望陛下恕罪。”
他说的是道歉的话语,但语调却轻佻慵懒,并未有该有的端肃。
皇帝也不怒,摆手道,“无事无事,快坐。”
我看着皇帝舒展的眉宇,心中明了,燕王才能出众,但这种狂妄之举让老皇帝的忌惮之意减弱,狂妄之徒往往难以服众,还容易树敌,如此一来加封异姓王有可能是一件好事,不仅可以制衡太子与晋王的势力,还可以表明皇帝的识人善用,鼓励有识之士为国尽忠。皇帝打的好算盘,不过就是用人时太过粗心,这个燕王可成不了他的棋子,怕是要成了他的噩梦。
燕王的座位在晋王的身旁,晋王并未在意,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倒是太子对着燕王举了举酒杯。
我看着坐在高位上的燕王许久,他只是随口附和着皇帝的话,眼神却都在殿中的舞姬身上,一边饮酒食肉,一边欣赏美人。
我坐在柳钰身后,他坐姿端正,由婢女斟酒,面对舞姬的婀娜舞姿也只是偶尔淡淡看一眼。
他身旁坐的竟是白寒,我在范府见过此人,与范四爷关系甚好,为人放荡不羁,有京城第一纨绔之名,他如今继承了他父亲京都商会会长的位置,其兄长为禁军统领白霖,但朝中之人皆知白霖憨蠢,背后之人则是白寒,因此白寒在朝中地位颇高,他也成为了唯一一个没有官籍却能参加宫中宴会的人。
白寒的姿态与柳钰截然不同,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盯着大殿中的舞姬,一副酒色之徒的模样。
白寒似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头看我,忽的眼前一亮,我心道不妙,看着面前刚烤好的香气四溢的鹿肉,也没了胃口。
“柳大人,您身后这位小公子的腰肢怎得比女子还要曼妙呀。”
柳钰眼神冷淡的看了白寒一眼,“白公子莫非有龙阳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