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静坐到后半夜,也没瞧见沈约过来。
不知道是夜深的缘故,还是今日路上奔波真的有些累了。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实在熬不住,就打了个盹。
结果头一垂,险些从床沿上跌下去,她忽然清醒了些。
室内静悄悄地,沈约还是没过来。
手臂上莫名有些痒,她随手抓了抓,可是越抓越痒,甚至全身上下都有些痒。
华歆皱着眉头,将袖子往上拉了拉,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小疹子。
她脑海中“嗡”的一声,再掀开另一只袖子,同样出了疹子。
华歆头晕目眩,不清楚怎么突然出风疹了。
她已经好些年没有出过风疹,幼年倒是有过几次,只要一接触玫瑰花就会出风疹。
玫瑰花?她怔了怔,平日里甚少接触,今日是怎么了。
脑海里忽然飘出鱼荷的话:奴婢在水中加了纯露。
华歆当场愣住,是了,在水里。
手臂上奇痒难耐,她来回搓了下,敛着眉道:“隗儿!”
没有人应声,她浑身又痒又难受,还有些刺挠,继续唤道:“来人!”
还是没有人应声。
华歆不知道,沐浴过后,沈约将人都遣了出去,这会室内一个人没有。
她看着那红成一片的胳膊,如坐针毡,站起身朝外间走去。
方才进来时,菱洲堂点了数十盏白烛。此时只留了两盏,宽敞的室内光线有些昏暗。
迈过玄关,镂空雕花的圆形拱门前,青色的纱帘微微晃动,里面亮着散着光的圆形烛火。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沈约应该就在这里。
华歆蜷着手心,心口噗通噗通直跳。沈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压人的威势,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瞧的人心底发慌。她每每见沈约时,总觉得透不过气来。
若是可以,真的很想离他八丈远。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华歆低沉了良久,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看着手腕处的桃红疹子,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轻轻撩起帘子。
沈约坐在宽大的伏案前,泛着青白的手指捧着书,听着外面一点点靠近的脚步声,直到不动。华歆唤人的声响,他不是没有听见。
帘子被撩起,烛火映在他微微顿住的指尖上。
他半抬着眸子,跟她视线撞了个正着。
华歆蓦地有些慌神,刚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约将视线移至她的身上,那宽松的袍子下是玲珑曲线。华歆披散的长发垂在肩头,多了几分娇柔。交合衣领半开着,脖领纤细,线条优美的锁骨清晰可见,还有,,微微耸起的雪峰。
他微微移开冷眼,寂声询问:“何事?”
华歆尽量压了压自己轻颤的声音:“我,我......”她磕磕巴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都护大人将她留宿在菱洲堂,多少对她是有点想法的吧。眼下她出了风疹,是不是出得不合时宜?
沈约一动不动!
华歆被他瞧得发毛,泄了几分气,睫羽闪烁道:“我,我好像出风疹了。”话刚出口,就有一种窘迫感,脸像熟透的红柿子。
沈约眸中漫了层寒冰,捏着书角的指腹微微用了些力,嗓音冷硬道:“出去!”
华歆吓得一哆嗦,半撑着帘子的手抖了下,帘子垂下。
她拧着眉,站在帘子外,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浑身发抖,更慌得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好像惹得沈约生气了。
沈约透过帘子有些恼火道:“来人,送华夫人回知春亭。”
回到知春亭后,华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惹得沈约心烦。明明前一阵还淡声细语地吩咐婢女带她去沐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她不过就是出了风疹,都护大人用得着生那么大气?她百思不得其解。
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隗儿,她眉间皱成一团,本以为今晚要发生点啥,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这样啊?
又忍不住好奇道:“夫人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主子动怒了?”
在她的印象里,主子虽然脾气不算好,但也绝不会反复无常,明明前面形势一片大好,夫人都在菱洲堂留宿了,怎么又送回来了呢。
华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堂堂上阳谷的千金小姐,给人做妾就算了,还因为出风疹给赶出去,真是面子里子都被按在地上摩擦。
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拿着帕子盖在脸上道:“我就是出了疹子。”其实她心里在嘀咕,谁知道都护大人怎么回事,大约真是这疹子出得不合时宜,扫了他的兴?
隗儿看着她手臂桃红,为她抹着药,还是有些疑惑:“只是出了疹子,主子会那么生气吗?”
人吃五谷杂粮,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更别说一些突发状况。水榭的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