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东厢大厅乱糟糟一片,声音简直要上达云霄,比京城早晨的菜市米市还要热闹。
高莹正在训斥几位年轻的的官员侧室,责备他们说话过于伤人。
这几个年轻男儿以刑部郎中任蔷的侧室尤萸香为主,以通事舍人楚宙的侧室友琴、友瑟为辅,外加卫尉寺主簿安玟的侧室沃儿和新任的户部副尚书宋海春的侧室李妙童以及梁府大小姐梁梦诗的侧室春儿,当然还有高莹自己的侧室笍儿,他们几个同声相应,互相声援,把这礼部的学堂快要闹翻天。
他们一起嘲讽刑部员外郎谢希然那位曾经做过欢楼男儿的侧室紫灵苏,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上不得台面说什么。一个说这侧室如何尊敬正君 ,紫家哥哥不用学,拿出当年在楼里伺候小姐们的身段来,再凶悍的正君也都被拿下马来了。
另一个道如何侍奉妻主,紫家哥哥更不用学啦,这世上还有谁比欢楼男儿更懂得伺候妻主吗?
他们一个说,另一个就跟着附和,其他人则做出嘲讽的表情来,一时间形成了压制性的力量,直把那紫灵苏涨得面皮通红。可这紫灵苏在欢楼谋生多年,也不是个肯吃亏的,更何况在这样的大厅广众之下,面对着如此公然的霸凌,他要是这么认了,那么以后他在京城也就不用见人了,别说他,就连他家妻主谢希然也要被人拿这个话头奚落上不知道多少年,纵然他不为自己自己拼命,也不能拉了妻主的面子。
因而他豁出去地同这几个侧室干仗,他先是抬出他所结识的两位皇室君卿董云飞和顾琼来给自己撑面子,道是他是因母亲被人陷害才流落风尘的,并非自甘堕落,这一点连嘉君殿下和怡君殿下都不曾说他半个不字,他们同情他怜惜他爱重他,将他从泥淖中超拔出来,让他能拨云雾而见青天,最终嫁得如意妻主。而后便直接了当得借重这两位君卿驳斥几个侧室门缝里看人行为浅薄,道是“同样是侧室,人家殿下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是什么样的人?真给男儿们丢脸!我若是知道今个儿是同你们一起学诵,我真不想来!”
几个侧室哪里想得到他一个没有根基的欢楼男儿竟然有两个皇家君卿做奥援,心里头都有些怯,却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若是就这么认了输,那他们以后也不必在京城的达官贵人圈子里混了,往后每回官员人家宴会,他们都要成为别人嘲讽的对象。
于是他们本着打虫要打死制敌要致命的道理,继续对这小紫发出侮辱性的攻击。他们揪着小紫做了多年欢楼男儿,眼下已经二十七八岁这一点入手,攻击小紫身子都被小姐们用坏了,就算是伺候得了谢大人,只怕也难以给谢大人生女育男,这辈子不过是空中花水中月泡影一场。
这话杀伤力着实很强,不能给妻主生女育儿,是侧室男儿们最大的痛,别说小紫受不了,厅中的其他男儿,也都觉得刺耳。其实这几个男儿中也只有笍儿有个儿子、尤萸香怀有身孕四个月,其余像友琴、友瑟、春儿、沃儿和李妙童几个都还没有身孕,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嘲讽小紫,他们拼着自损三千也要伤敌八百,不断地攻击小紫这辈子就是棵无花果树,长得再枝繁叶茂瞧着再得阳光雨露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侧室男儿中,很有些多年未孕一直无有所出的男儿,眼见小紫因不孕而被攻击,他们也就起了同仇敌忾的心,纷纷站出来,反击这笍儿和尤萸香几个。
反击的声音最响亮的是左都御史陈语陌的第五房侧室、高莹自己的另一个侧夫叶氏以及楚宙的另外两房侧室张公子和沈公子,他们四个未出嫁前全都是官员家的公子,尤萸香和友琴、友瑟瞧不上小紫出身烟柳之地,他们也同样瞧不上尤萸香、李妙童、友琴、友瑟、沃儿和春儿的出身。
只是沃儿和春儿,原本一个给淑君殿下做侍儿,一个在御前供奉,他们不好当场骂他们。而友琴、友瑟虽然人品最不堪,但因这厅中有不少男儿也与这友琴、友瑟一样原本是正君的侍儿,后来被妻主收纳做了侧室,他们也不好当着秃子骂光头,便把尤萸香和李妙童当做重点,他们骂尤李二人都是在如君堂被人训练多时学了一肚子狐媚主意才进了妻主的家门。
他们气愤愤地言道比起紫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超然品行,尤萸香和李妙童这种母家不缺吃穿却自甘堕落跑去如君堂学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勾搭官人娘子的,才是真的下贱。
尤萸香和李妙童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岂肯由着他们揭短辱骂,自然也就去揭他们的短,这几个男子都给人做了多年侧室,深宅大院地住着,岂能没有一点过错?
尤萸香和李妙童把他们几个在妻主家中种种不好的行为全都讲了出来,什么背着妻主存私房银子还放高利贷,什么给正君下药让正君绝孕,什么一出门就勾搭未婚小姐,什么一天到晚在妻主跟前搬弄是非让妻主怀疑别的侧室行为不检,什么与家中婢女关系不清白。
虽说这些指控大多都是传言,但虚假的攻击中夹杂着真实的秘闻,最是具有迷惑性,别说大厅中的别的男儿了,便是礼部副尚书高莹本人,听见这话都不得不琢磨,她的这位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