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便说好了，这用学堂的笔墨纸砚可都是要给银子的，到现在用也用了学也学了，你们娘俩和我讲掏不出银子？”
白须盘发的教书先生怒目圆睁，冲着面前的母女一顿呵斥，哪有平日传道受业解惑的半分影子，活脱脱一个套着长衫的乡野村夫。
“没银子还来上什么学堂，还真当你家能出个状元了吗？就你们这幅穷酸样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
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揽紧怀里的女孩，憔悴的脸上满是悲戚：“实在是对不住，老先生，能否再宽限我们些时日，我家相公刚走没两天，现在还没银子下葬……”
说到这里，她不禁抽噎起来，连日的打击已经让她痛苦不堪，“我们村小作坊里的纸百来张只卖一文，学堂这一张十文，我们着实负担不起……”
徐先生仗着这是方圆十里唯一的学堂，便总是换着法子从学生身上榨钱——只要比县城的学费略低，只要他们还想念书，那他就有继续狮子大开口的底气。
“你们那粗制滥造的东西怎的敢和学堂的比，不过是区区一个小作坊，还真当自己有什么能耐了？今日我话便撂在这里，三日之内若是交不出银钱，我就要把沈月年赶出学堂！”
徐先生重重拂袖，眼里毫不遮掩的轻蔑像刀子般锋利，一下下刺在沈母的心窝上。
“老先生，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儿上，能否再宽限些时日……”
初阳洒在有些破旧的砖瓦上，些许光亮顺着瓦片的缝隙落入屋内，洒在沈月年瘦削的侧脸上。
“这事没得商量，要么交钱要么走人!”
初春寒意料峭，可院落里的柳树已经开始吐芽，簇簇新绿十分惹眼。纤嫩的柳枝伴着自学堂传来朗朗书声，在刺骨的冷风里自在舞动。
沈月年冷眼睨着这位所谓的教书先生，声音里如同夹着冰碴子，又冷又硬:“娘亲，这书我不念也罢。”
可她懂事的样子更添沈母的伤心。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沈母一边抹着泪一边软声训斥，“不读书？不读书怎么行！”
年纪尚小的沈月年抿唇不语，紧绷的下颌透着倔强。
沈母只以为她是赌气，整理好情绪后对徐先生行了一礼:“老先生，我……会想法子把银钱凑够的……”
教书先生只是冷哼，不接情。
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沈母沉沉叹了口气，转身走的时候步履蹒跚，搭在沈月年肩上的手形同枯柴，像伫立在冬日里的枯黄老树。
“年姐儿，都怪娘亲不好，若不是娘亲没能买到药，若不是……若不是家里的布匹卖不出去……你爹也不会走的这么早，到头来也不会让你连学都上不起……”
沈母声音微颤，眼眶通红竟又要落下泪来。
“娘亲……”沈月年的眼神中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沉静，她伸手握住沈母的手背，轻声宽慰道，“世道艰难恶人当道，娘亲，这怪不得你。”
“学堂的事暂且搁置着，先攒够父亲下葬的银钱再说。”她顿了顿，漆黑的眼瞳仿佛镀上了一层鎏金，“我来织布，总归买得出去的。”
“说什么傻话，娘亲待会儿去一趟你舅舅那儿，看能不能再借点……”沈母以为她说的是安慰自己的玩笑话。
沈月年垂了垂眼睫，并未解释。
作为现代云锦织造技艺非遗的传承人，她祖祖辈辈都是和布匹打交道，哪怕眼下条件艰苦原料简陋，她也有信心织出品质胜于乡野的布料。
原主的家庭并不富裕，父亲祖上也是靠织布为生，虽过的贫寒却对原主极好，甚至不惜花高价将原主送进学堂，只可惜她穿越过来后父亲就病倒在床，没几日便归了西，这让本就条件不好的家庭越发困难，连下葬的银子都掏不出来。
倒也是个苦命人。
沈月年这么想着，脑海中就骤然炸出一道声音。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织布系统。】
【由于系统检测到宿主与任务契合度较高，因此特地选定宿主来提升本世界的织造水平。】
【宿主每达成一项成就，系统就会发放相应的积分奖励，积分可以用于在商城购买织布材料和工具。】
“什么材料都会有吗？”沈月年问。
【当然，不过材料越珍贵，积分价格越高哦。】
“那云锦不也……”沈月年眼前一亮。如果她织出云锦，那还愁没销路没银钱吗？
【那很贵的诶，宿主你目前积分不够。】系统好意提醒。
沈月年撇了撇嘴，看样子还得从长计议。
沈母仍沉浸在悲痛之中，没顾及到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到了村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阵尖细的嗓音。
“呦呦呦，看看这是谁回来了。这不是…我们大嫂吗？”
带着头巾的妇女坐在村口，一见到二人便是满脸的刻薄:“偷拿了我们家的布匹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