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隔绝,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江丞直接按了车载电话显示屏中的免提。
“江大少,你干嘛呢?警察都找上门了,说我开车拐卖良家妇女!”
电话那头似乎是在酒吧,环境嘈杂,以至于说话这人声音无比高亢,在破音边缘徘徊。
程安安心中一跳,翻了翻手机里被挤爆的消息,果然找到了宋小棉发的那条“我报警了”,她心虚地留意着主驾驶的动静。
江丞却像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表情瞬间愉悦,然后正巧红灯,便一脚踩了刹车。
程安安被惯性抛向前,安全带勒得胸口生疼。
江丞也不管还没挂掉的电话,侧了头,看着副驾驶座被拐卖的妇女,觉得有趣,嗓音中的暗哑也去了不少,“你报的警?”
程安安脸颊发烫,却也理直气壮,直视了回去,点头,“不好意思,我朋友报的警,用不用我跟警察解释下?”
江丞不置可否,嘴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连眼里都带了笑意。
电话那头的人似是等急了:“我说江大少,你丫到底干嘛呢?”
江丞终于转回了头,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前方的红灯,口气戏谑地回道:“送被拐卖的妇女回酒店。”
程安安手中攥着安全带,一口气就堵在胸口,心里郁闷,二十三岁的大好年华,经常还被认作是高中生呢,怎么就成了“妇女”?
“你丫还真拐卖妇女了?怎么着?接下来不会有人报警强口口奸吧?”那人显然喝多了,说起话来大舌头,含糊不清。
程安安皱了眉,对这些荤素不忌的词有些膈应。
恰巧此时红灯转绿灯,江丞一个起步,她又被惯性摔在椅背上。
那天的最后,那辆车牌号5个0的红色跑车安安稳稳地停在京郊一家连锁酒店门口。
程安安蹦跶着下了车,拄着陆亦鸣送的拐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的车鸣了声笛。
她心一颤,回头,就看见那人降了副驾驶的窗户,探了身,眼里是似有若无的笑意,问她明天什么时候有空?
她一瞬间脸就红了,不为别的,只是旁边保安大哥在两人之间逡巡的目光多多少少带了点探究和意味深长。
程安安握着拐的手指用力到泛白,随意地反问了句怎么了?
她看到车里的人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回道:“带你去医院换药啊。”
哦,换药啊。
夏夜的风吹过,她伸手将脸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在酒店招牌五光十色的灯光下,微扬了脸,声音清脆:“大概中午一两点吧,”然后又补了句,“不过也不确定。”
于是理所当然的,他留了她的手机号,那一串数字穿过夏天的晚风,带了烫人的温度。
其实后来,等在酒店门口,带她去换药的也不是江丞,是他的助理,叫韩东,他给她开了后座的车门,说我们江先生不在北京,归期未定。
中午的太阳很大,程安安低头在原地站了会儿,手指绕着连衣裙的腰带。
韩东也不催促,伸手拉着车门一直在等她,最后程安安弯了腰,俯身坐进车内,心里有一瞬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原来是个骗子。
也是很久后,她才想明白,在这段感情里,从一开始,她就占了下风,却一直不自知。
——
卫生间的灯光明亮而刺眼。
程安安心绪复杂地将视线从江丞的指间移开,眨了眨眼。
江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手以一种极暧昧的姿势捏了捏她的脸颊,薄唇轻启,“倒是瘦了点。”
语气似是有些不满,温热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耳边。
她以前脸上是带着点婴儿肥的,如同一轮满月,摸上去的手感软腻丰盈。
程安安心里羞愤,想推开他,手刚触到他肩膀,隔着薄薄的衣料,忽然就顿住了,指尖有些颤抖。
她眨了下眼,抑制住眼中的潮意,难过而绝望地想,他也曾对她付出过真心吧,那些日日夜夜的耳鬓厮磨,又是怎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
江丞略低头,看了眼她抚在他肩上的手,顺势一把就将她拉进了怀里,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
他们曾经太熟悉彼此的怀抱,以至于隔了时间的鸿沟,再次拥抱的姿势,凭着记忆和惯性,还是如此贴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程安安感觉连翻涌的胃部都熨贴不少,她忽然就觉得自己真悲哀。
她是在江丞的唇擦过她的耳边时忽然间清醒,用尽了全身力气和意志推开了眼前人,分开的一瞬间,仿佛有风穿透了她的骨骼和肌理,带走了她身上仅有的热气。
她头也不回地挺直脊背向会议室走去,暗暗叮嘱自己千万别回头,别回头。
高跟鞋敲击着大理石的地面,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
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