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桐玉看到里面奇奇怪怪的馅料,神情变得一言难尽。
【村里没有豆腐角这一食材。】
想起这条禁忌,她感觉有些郁闷,指尖戳了戳盒子,把它推远了些。
她们这桌的人都已经散开,跑去看饭店老板雕刻小工艺品去了,还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热热闹闹的。
见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俩,她扯扯许弦的衣角,恹恹地问:“这玩意是哪里来的呀?”
许弦看她因为一块月饼变得心情不好,蔫头耷脑的,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小姑娘爱吃的奶糖,哄小孩似的塞到她温软的掌心里:“等会给你找好吃的月饼好不好,现在先吃颗糖垫垫肚子。”
领队小哥恰好晃晃悠悠走近他们这桌,手里还拿着个小酒壶,一副似醉非醉的微醺模样。
许弦上挑的眸尾勾出一点暗光,把他拦截,拉住他的胳膊,让他坐了下来:“领队,我们能问你一件事吗?”
领队倒也没醉得厉害,暗暗想拨拉开许弦桎梏着他的手,可惜没成功。打了个酒嗝,无奈妥协了:“行,你们问吧。”
“你给我们的地图里其中一条关于豆腐角的注意事项,可以解释一下这条禁忌的来源吗?”
“啧啧啧,”听到许弦问起这个,他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声音都扬高几度,把邻桌的团友都吸引了过来,大家好奇地等待着下文:“这样吧,我给你们讲个老一辈曾告诉过我的家乡故事。”
“以前我们这个地方的水上居民,一直都是以采珠为业,每年三月间宰杀牲畜祭祀海神,然后便乘风扬帆去出海采珠。”
【靠海以居之人,采海物为生,且生食之,儿年十余岁便教入水,入水能视。珠池居海中,采珠者蹲水底,刮蚌得好珠,吞而出。】
“可是吧,珍珠本来就是一种珍宝,而且此地产出的珍珠质量也高,所以当时那些统治者就忍不住进行剥削。于是在种种严征苛敛下,采珠人日子过得很困顿。毕竟这可是高风险的行业,他们在水下呆久了,容易视力衰退,水下中风,一般寿命也长不了。”
“所以很多人纷纷转行,跑去种田或者贩卖小商品去了。”
“村子西边几十年前有家店,专门出售一种传统小吃——‘豆腐角’。不过老板手艺不好,做出的味道一般般,所以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来买,生意惨淡得很,几乎快要关门大吉了。”
“这一家子整天愁云惨淡的,入夜村里的人经常能听见老板在屋里骂骂咧咧,老板的媳妇发出悲怆的哀鸣,和着几个小娃娃的哭声,凄惨得很。第二天大家就会看到老板娘顶着鼻青脸肿的脸,一瘸一拐地背着篮子去山里挖野菜。”
挨在梁桐玉旁边正津津有味地听故事的尹嘉月轻哼一声,攥紧了拳:“自己生意不好就把气撒在家人身上,简直就是孬种!”
梁桐玉点头附和,领队话也没停,接着讲下去,“后来某一天,老板突然失踪了,只留下孤儿寡母。他媳妇红着眼眶哭得戚戚哀哀,控诉自己的丈夫扔下他们漂洋过海去淘金了。村里人也挺淳朴,觉得她一个柔弱的女人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实在不容易,都想着来帮衬一下她家的生意,让她暂时渡过这难关。”
“只是来买豆腐角的人发现,它的味道再也不像往昔一般食之无味,而是有种异常鲜美的味道,口感爽滑得让人停不下筷子。”
“自此,每天来店里的村民络绎不绝,甚至有外乡人都特意乘船过来购买店里的小吃。有人也问起老板娘制作的诀窍,她手里的活停不下来,笑着告诉他们,这是自己偶然在厨房里改良得到的方子,只是往时丈夫不愿意接受她的建议,所以一直无从施展。”
“但是没过多久,家里的小孩贪玩,趁老板娘外出买菜,把小石子一颗颗投进厨房浸泡着黄豆的水缸里,然后伸手捞呀捞,却捞出了几根尸骨。”
“大家纷纷开始怀疑,那些鲜香得过分的豆腐角,混入了失踪的老板的皮肉,从此无人敢来店里。村里人还对她指指点点,全然不听她的解释,而是不断添油加醋,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没有人不唾弃这个杀夫的狠心女子。”
“终于在村里举行游神仪式的大日子里,助兴的唢呐一吹,老板娘便在店门前的大树旁上了吊,结束了她的一生。”
“后来每当唢呐声响起,总有村民说看到了老板娘徘徊的身影,手上还做着以前招揽他们来店里的动作。从此,我们村里再也没有‘豆腐角’这种食物的存在。”
“不过呀,”领队放下已经喝空的小酒壶,捏了捏胸膛前戴着的珍珠,“大家都说,那老板娘做的豆腐角,余香满口,的确诱人得很,仿佛没有吃过的人都得抱憾余生。”
“大家过来吃炒栗子嘞,”不知道是谁一声吆喝,团友们都围了过去,领队小哥也跟随着大家,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梁桐玉剥开奶糖糖纸,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出声:“很俗套的灵异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