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弦这些天也并不好受,治疗的副作用让他很少有完全清醒的时刻,自称是他爷爷与姑姑的两位家人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可见不到梁桐玉,让他无可抑制地陷入颓丧萎靡的情绪中,生出了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再等等,等完全恢复好了,就可以去见她了。到时候就可以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时时刻刻与她呆在一起,从此再也不分开。
终于在一个夜里,许弦蜷了蜷有些虚弱的手指,睁开了眼睛,过去二十几年生涯里发生的一切如海水般倾泻回他凌乱的思绪里。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当时是如何被村长派去的人暗算而绑到了祠堂里,村长是如何给他注射了药物。
再到后来,想起岛上与邻居姑娘发生的一切,那些日日夜夜全身心将对方裹住的拥抱,还有两人之间的温存与耳鬓厮磨,他小心翼翼落在她柔软肌肤上的吻……
他甚至还记得她身上萦绕着的淡香,发尖轻盈的触感,耳朵上泛着淡红的细小绒毛,还有那纤细温暖的身体,被他紧紧搂进了怀里。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过来,气息缠绕在一起,能轻易化解掉他所有的不安与烦躁。
一想到失忆后的自己居然整日里只想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时刻呆在她身边与她亲近,变得黏人得要命,还如咚咚咚一样把脑袋埋在她颈窝里轻轻地撒着娇……
“许弦,你就是个禽兽!”他在心底唾弃地暗骂了自己一句,脸颊却骤然变得通红,迅速蔓延到了耳根。
原来失忆后的自己,对邻居姑娘的喜爱,已经控制不住了,他还以为能藏得很好呢。
可是等重新站到她的面前,见到她因自己而生出的欢喜,千言万语在心头,只化作一句“好久不见”。
明明不久前才牵着她的手,顶着副脏乱的面容对她说着句“我喜欢你”,现在终于再次看到她,却不知道该说出些什么话,唯有紧紧抱着怀里的咚咚咚,给自己慌乱无措的心情平添一份勇气。
“不过他们好像不记得失忆后发生的事情了。”尹嘉月指了指楚云的脑袋,表示有些遗憾:“真可惜,我们在岛上还过得挺有趣的。”
听到她的话,梁桐玉眼神突然发亮了,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忙问起面前的青年:“真的吗?”
如果他不记得在岛上的事情,就意味着她不用竭尽脑汁地处理那段让人回想起都脸红心跳的经历,她和邻居就可以继续如往常一般友好地相处了。
小姑娘的心思过于简单地呈现在了脸上,许弦晦暗不明的眸光从长睫中投落,捕捉到她面容里的一丝期待,沉默了两秒:“嗯,我也不记得了。”
他不难猜测到,若是她知道自己还存留着那份记忆,估计会马上变得脸红耳赤,然后尴尬地从此疏远了他,重新躲回厚厚的壳中,不再与他亲近。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一步步来,他的耐心还有很多很多,足够能等到她笑意盈盈地接纳自己的那一天。
视线落在她洁白手腕处戴着的竹编手镯上,他嘴角微微翘起。
“这样呀,没事没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记忆,记不住也罢。”邻居姑娘摆了摆手,然后把思念已久的咚咚咚抱了过来。
内心里突然生出的一点遗憾与失落被她紧紧地按捺住,不在脸上露出一丝端倪。
“对,顺其自然吧,能不能记起来也不要紧的,就当……就当那时的我们是另外一个人好了。”楚云拍了拍脑袋:“没错!就当我们生出了别的人格,现在主人格回归,那个多余的人格自然就消失啦。”他语无伦次地说着些毫无理据的解释。
“真的不重要吗?”尹嘉月伸出手撸着小狗毛绒绒的脑袋,慢慢凑近了她,笑得有些狡黠:“你们俩在岛上的相处,那可是……”
嘴巴突然被人紧紧地捂住,不让接下来的话语从唇齿间外泄。
“你如果想知道的话,等回去了我再和你好好地说一下。”梁桐玉把手放开,偏过头来笑吟吟地对许弦说着话。
“行吧,”尹嘉月也不多说什么,神神秘秘地与她对视一眼,还是大发慈悲地放过这个神色已经有些局促的姑娘:“我们就先回去了,学校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呢,你们记得有空的时候要来找我们玩。”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他俩常联系后,便牵着男友的手离开了这里。
“你身体怎么样了?”青年关切的话语在耳畔响起,却让她听着像是多了几分疏离,不再像在岛上那般带着点黏糊糊的亲近感。
“打住!”她突然想起刚才楚云说的话:“另外一个人格?如果按照这个说法来解释好像也没毛病,这样就能够说得通他失忆后从右撇子变成左撇子,口味改变了,性格也变了。”梁桐玉将这个猜测悄悄压在心底,抬头望向邻居好看的侧脸。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一切回到了正轨上,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等会再去取个CT片子看看我目前的病情,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能直接出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