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关禁闭,但毕竟是二房的长子,该给的待遇自然是一样不落,只不过是门外多了两个看守的,但这也足以让某人受辱了。
“父亲让我来给大哥送醒酒汤。”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他们得了太太的吩咐,能进参领房间的人似乎不包括面前这位,但今时不同往日,里面那位眼瞧着是弱了势,而这位水涨船高,又得了老爷的吩咐,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似乎也不能得罪。
“参领似乎还没醒,既是得了老爷的吩咐,您进去瞧瞧吧。”
陈安朝说话那位笑了笑,端着木盘进了房间。
关了门,青年悠着步子环视了一圈这位纪家长子的屋子,果然与他那处截然不同,墙上挂的,桌上摆的,地上铺的,皆是上品。
人确实没醒,可是不醒,他的戏唱给谁听呢。
手指一动,床边的一件白玉花瓶便落了地。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把这碗醒酒汤放到桌子上。”
被一声脆响惊醒,陈巍垣缓了缓神,抬手捏了捏眉心,支着身子坐了起来,。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我只是担心大哥。”青年忽地又小了声音,“尹姐姐也不会想看到你这副样子的。”
见床上的人抬起眼看他,陈安眨了眨眼睛:“今日父亲带我去见尹姐姐了。”
“大哥,那个纪玉怀已经住在尹姐姐家了。”
陈巍垣神色微沉:“你说这些干什么。”
青年抓了抓手,微偏过眼:“我怕尹姐姐遇人不淑。”
他倒是不知道,这个私生子还有这种不知死活的心思,陈巍垣冷笑一声,想借着他行事,渔翁得利,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东西。
“大哥,那纪玉怀才认识尹姐姐多久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舍命相救。我觉得他不是好人,尹姐姐可能会有危险。”
“我想,只有大哥你能救尹姐姐。”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父亲是不会让你出门的……”
看着陈安逐渐急切的脸,陈巍垣反倒静了心思,虽然演技拙劣,不过有一点这小子倒是提醒了他,他父亲如今已经将私生子带上了明面,他若不能出去,不论是对于尹家还是凝凝,甚至是他自己家,他都会失了先机。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被打断了话,青年失落地垂下脑袋,听话地转身离开。
待出了房门,陈安抬起头,面色如常地往自己卧房的方向走去。
想出来就好,就怕人不出来,那他的戏可就没法儿接着演了。
事到如今,竟然还以为自己能轻易翻身,果然是从小顺风顺水的大少爷,他都不知该说他这位大哥天真,还是说往日尊荣给了他太多自信。
长子才被拘禁几日,父亲便打算添生新子,他可不信,那独居高位多年的陈太太会空着她儿子身边的位置,坐以待毙。
而他么,只需要在必要时候煽一煽风罢了。一个私生子,说了什么话,又有谁会记在心上呢?
没过几天,尹府便又来了客人,门口的仆人接到从公馆内传来的消息,将这位陈家的二少爷迎了进去。
陈安跟在仆人身后,一路上心情颇好地观赏了一番,进了花房,扬起的嘴角在看到另一个人时不可察地落了落。
“这地方可真妙,这些都是尹姐姐种的吗?”青年偏头点了点头,“纪大哥也在。”
“不过是挑了些品种,有专请的花匠负责。”
尹曼凝放下手里的书,看向这个意气未掩的青年,果真是权势养人,不过几天,倒是变了一些样子。
“不愧是尹姐姐。”陈安挠了挠脸颊,“好多我都不认识。”
“我也是从书中看来的,你若是感兴趣,我可以让花匠送你一本。”
青年眼睛微亮应了声,坐在旁边说起自己准备在屋内添置的花草。
听着陈安的长篇大论和身边人的只言片语,纪玉怀不作声地翻了一页布庄的财报。
“小安。”尹曼凝垂眸抿了口茶,“有些东西我也不是很了解,或许我应该把金师傅叫过来,你可以当面请教。”
被止了话头,陈安摸了摸脖子,“看我,只顾自己了,一时忘了正事。”
“这是我大哥和王小姐的结婚请柬,伯父伯母已经看过了。”
看着亮眼的红,尹曼凝不由得愣了愣,回过神便见一只秀长的手接过了请柬。
“三日之后?”
陈安看了看抚着茶杯边沿不语的女人,话语微顿:“是家里的意思,想尽快成礼。”
以陈家的地位和态度,这桩婚事应该不至于是为了平覆尹家的忧虑,那么在现在这个当口办礼,便是陈家内部出了事情。
尹曼凝向杯中添了点盐花,如果不是陈巍垣在这几天之内转了心思,那就是旁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