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泗源看了一眼大厅里的石英挂钟,此时凌晨已过,别馆内一片寂静,只有嘀嗒嘀嗒的钟声回响不绝。
他解开衬衫的纽扣,望着天边浓郁的黑幕,一股疲惫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上来。从何时起每日都这样劳累呢?这种劳累何时才是尽头呢?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躺到床上,不知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秦梨央那张充满警惕的小脸。
男人对女人容貌的欣赏,第一眼的感受往往不是惊艳,而是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就像走进市井弄堂,突然闻到一股喜欢的味道,而后流连于此,久久不舍离开。
王泗源本以为自己会喜欢那种眼波含情,肤如凝脂,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没想到秦梨央小小的脸蛋,夸张的大眼睛和纤细的四肢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既然赵湘虞已经把人带走了,总会有办法安顿她吧。哎,本来还想着赵家要是容不下她,就把她送到剧团里跑跑腿,多好的苗子啊,真是可惜了!
只希望赵湘虞不要当白眼狼,得了他的好处,务必在铁矿厂的事上多出几分力气。
胡思乱想了一大堆,王泗源终于迷迷蒙蒙地睡着了,可还没过多一会儿,楼下传来一阵‘咚咚’的砸门声,愣是把他给吵醒了。
很快,女佣陈姨点了一盏夜灯,小心翼翼地叩开他的房门,禀报道:“少爷,赵署长来了,急着找您呢。”
“赵湘虞找我?难道是秦梨央出事了?”
王泗源瞬间清醒过来,随意披了件大衣便匆匆跑下楼,只见赵湘虞无奈地垂手靠在吧台边,身旁的小姑娘披着他宽大的外套,红扑扑的小脸正气鼓鼓地绷着。
见王泗源下楼,赵湘虞求救似的抱怨道:“兄弟,这姑娘性子太野了,跟小猫似的又抓又挠,说什么也不肯跟我回去,只能给你送回来了。”
梨央的身体大概是恢复了不少,看着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属实精神得很。
此时已经过了三更,王泗源料到刘诚毅不可能再回来了,便叫陈妈安排梨央留下来过夜,不过梨央吃了刚才的亏,说什么也不愿意。
王泗源当然不会对小屁孩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过她穿成这个样子出去,就算躲得开刘诚毅,也难保不撞上别的好色之徒,不如将人留下来,明早还有些其他事情可以商议。
见梨央死活不乐意,他干脆恶人做到底,拿出秦淮安的安全做威胁,小姑娘只好乖乖去了客房。
待她离开后,王泗源忍不住调侃道:“没想到湘虞兄如此有君子之风,送到嘴边的肥肉都能忍得住。”
赵湘虞无奈地摆摆手:“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家里也确实不方便。”
王泗源会心地点了点头,又道:“我想到了一个安置她的好地方。”
“哦?什么地方?”赵湘虞颇有兴趣地挑了一下眉。
此时大厅内早已没有外人,王泗源还是习惯性地向前凑了一步,贴在赵湘虞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赵湘虞听过后,眼中霎时放出光来:“你能做到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最近正着迷这个呢。”
语罢他又觉得不太对劲儿,转而笑问道:“怎么?跟蓝樱妹子闹别扭了?人家不肯帮你了?”
“没有的事,休要乱讲。”
赵湘虞乐呵呵地劝道:“蓝樱妹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要为她的人生多做着想,别一心霸着人家,像你赵兄一样,做个有气度的男人。”
王泗源微微蹙眉,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过了一会才道:“秦梨央八成是不乐意的,戏园子出来的人都瞧不上唱歌的。”
“还有这种事?简直没道理。”赵湘虞撇了撇嘴。
“不打紧,我自有办法,不过这段时间得麻烦你帮帮忙,让警署的人盯紧一点,小心被刘诚毅那个老色鬼捷足先登了。”
赵湘虞满口答应,而后畅意地伸了个懒腰,刚准备离开,猛地又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梨央的弟弟多大了?军校的事我可以想想办法。”
“七岁,是个瘸子。”
“那特么上个屁的军校!”赵湘虞又气又无奈地骂了一声。
“你这小子,从来都不安好心眼。”
*
第二日,秦梨央睁开双眼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大半,她昨晚喝了酒,脑袋晕沉沉的,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脆生生的敲门声,她本能地应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有些陌生。
“姑娘,你是爱上我家的床了吗?太阳爬到半山腰了还不起来?”
男人清亮的声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梨央迟疑片刻,终于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心里又羞又愤,咬着牙关不肯吱声。
“我今天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没时间带你回医院了。”
王泗源嘴上虽然催得急,手里却不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