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直站着,稍一偏过脸就能远离她气息的干扰。
他没动,只深吸两口气,眼尾轻挑:“否则?”
“否则……”她的薄唇猛地凑上赵知临的耳尖,放下狠话:“你就得和我一起睡!”
赵知临说过他不乐意和别人一起睡,既要威胁,自是要用他不乐意的事来威胁才奏效。
赵知临顿时哑然,呼吸渐沉,倏忽转过身去。
“随你。”他淡声道。
耳后已渐渐滚烫起来,薄薄的红自耳根漫到颈下。
若没有夜色遮掩,吴非辞就能清楚地知道赵知临这一整晚所瞒着的到底是什么。
赵知临只希望她没心没肺,千万别看出来自己如今还念着她。
若她知道,会非常得意,赵知临现在还不想让她非常得意。
硬梆梆的蔑席地衣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褥子,吴非辞直愣愣躺下去,硌得她腰疼背痛。
幸而明日无需到公主府点卯,今晚若是睡不好,等赵知临起来,她再爬到床上补觉。
一旦睡不着,她就闲得无聊,冲着床上的赵知临道:“你睡着了吗?我有要紧事问你。”
睡着?
赵知临躺在她睡过的褥子上,身上搭着她盖过的被子,一呼一吸间都是她的气息。
如何能睡得着?
“问。”他沉声道。
“明天我什么时候去给你送饭?”吴非辞问他。
“你饿的时候。”他回道。
吴非辞翻身趴着睡,依旧睡不着。
她说:“明天你别做饭了。”
吴非辞自己受了伤有人喂饭,赵知临受了伤却要做饭,有点太欺负人了些。
“吃腻了?”赵知临眉头不由得蹙起。
吴非辞:“荷花坊青西巷口有一家杂肉凉面,不加肉也才十文,我想尝尝。”
赵知临:“行。”
“你也要尝尝。”她望着窗外,说:“阿清肯定没吃过,他也要尝尝,我明天起了床就去买,阿虎和巧娘这两小孩若见了肯定吵着要吃,四娘也不能落下,多买一些,不知道店家娘子能不能少收些钱………”
赵知临:“…………”
她细细碎碎小声念了半晌,忽而话锋一转,问他:“背上还疼么?”
原以为赵知临会错愕,至少会迟疑那么一瞬,却不料他淡淡道了一句:“不是很疼,左军亲自打的,有轻重。”
“你回来时为何不同我说?”吴非辞不甘心,他晚上为了瞒着这件事一直躲着她,现在怎能如此轻易地说出来了?
“你问我,我自会告诉你。”赵知临轻声道:“你不问,偏要自己去猜,我也不拦着。”
“………”吴非辞气得坐起来,“你今晚总躲着我,不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赵知临否认。
吴非辞:“………”
她的一番用心良苦突然没有了意义。
早知如此,她就该将那句“我也要睡床上”的话说完,何必担心他夜里被自己踹到?
“既伤得不重,那你明日还是做饭吧。”吴非辞低声怨怨道:“青西巷口太远,我走不动,不去了。”
“行。”赵知临答应着,缓缓闭上眼笑了笑。
吴非辞自己和自己生闷气,抬脚踢开被子,翻来覆去,有意弄出窸窸窣窣的响动来。
“要到床上睡么?”赵知临问她。
吴非辞没说话,人却早已经起身,整个身子直愣愣扑到床上。
赵知临起身时,她还不忘哼哼地抬起下巴,指向被子,示意赵知临帮她盖好被子再下去。
赵知临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掖好被角才下床。
吴非辞的手指青肿,无法弯曲,难以握住东西,因而什么也做不成,吃饭吃不了,被子也扯不住,总得要赵知临帮忙。
一开始吴非辞没觉着有什么,只要赵知临不生气,她便心安理得,大不了再给他买个好看的白瓷碗就是了。
是日,她受伤的第三日,青肿已成了一块一块的紫黑,赵知临说她这手快好了。
“昨日在田垄上摘的杏子酸涩,不能直接吃,过几日蜜渍好了再吃,你可记住了?”赵知临提醒她。
今日是割麦的最后一日,事情多且繁杂,赵知临起得很早,一般这个时候吴非辞还在睡着。
今日她却早早坐了起来,也不下床,只是看着赵知临更衣洗漱,侧耳听他说话,时不时点头答应。
“我知道了。”她乖巧道。
“别和阿虎巧娘胡闹,小心你的手。”赵知临走到床边,手里一块湿巾帕盖在她脸上,擦了擦。
“嗯。”巾帕下,她小声应着。
“送饭便老实送饭,不要到处乱跑,别再钻林子里去了。”他轻声道。
“好。”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