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婢子怎么回事!”那位郡主看不下去,一把扯开她,道:“你别仗着有昭平公主撑腰就自以为是,不过是一条狗罢了,能威风几日?”
吴非辞冲她眯眼假笑,一扭头就抓起赵知临的手臂嗷呜狠狠咬一口。
周围人掩唇暗笑,上不台面的小婢子正发泄她的无能怒火。
而被她发泄怒火的人却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连下意识地皱眉不悦都没有,就这么看着她咬,不作任何抗拒的反应。
咬完,吴非辞扬长而去。
“还真是狗咬人,小人得志!”郡主暗暗咒骂一句,看向一直不吭声任凭吴阿婉欺辱的赵郎君,上前道:“赵郎君,这等小人嚣张不了几日,无需对她客气。”
赵知临似有似无笑了笑,道:“无妨。”
她只是咬一口她夫君,又没咬别人,何错之有?又何须计较?
从马球场上回来后,吴非辞从白日恼到夜里,拿本书都带着火气,手指攥着书脊,拇指几乎要将书卷戳散了。
昭平双手抱臂,倚在书房边上,“气什么?急着赶他出府的不是你本人?”
吴非辞放下手里的书,气呼呼道:“我又没让他进金吾卫。”
昭平点头,幽幽道:“你没让他进,是那位娇滴滴的郡主让他进的。”
“我去抢回来!”
吴非辞手上书卷拍在桌上,倏地一下站起身。
“这会子知道抢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昭平摇摇头,转身走了。
吴阿婉领着那位叫做阿谷的小女孩进到公主府偏院住下,又隔三差五拜托顺路的婢子给她叔叔婶婶家里送银子。
原以为她会留住赵七郎,不曾想她依旧放了手,想着法子给赵七郎安排前程。
不知吴阿婉下了多大的决心,也不知她预想了什么样的后果,让她如此未雨绸缪。
吴非辞没有去抢,只是每次昭平进宫,她都执意跟在后边,暗搓搓瞪一眼金吾卫列队中的赵知临一眼。
还趁机将他拉到一边说:“我告诉你,这世上只有我对你是真的好,别人都是假装对你好。”
“什么郡主什么县主,她们都是玩玩而已,只是馋你身子,我才是认真的。”
对于她的幼稚行径,昭平根本没眼看,命青乌拉上她走了。
从皇宫回府路上,吴非辞扒在车窗边,气哼哼地筹谋着如何将金吾卫的赵七郎打晕扛走,丢到荀炎麾下。
“公主殿下,府上可有烈性蒙汗药?”
她打算先喂药再装袋然后拖走。
昭平嫌她没出息,要抢就光明正大抢,搞这些做什么,又知道她不是当真想抢,不过是无处宣泄的情绪在胡言乱语中寻找出口。
她无奈摆摆手:“晚上去青乌那里拿。”
她笑道:“多谢公主殿下!”
青乌白她一眼,道:“收收心吧你,明日就科考了,多读几本书,想什么蒙汗药呢?”
被泼了冷水,她低头:“哦,知道了。”
仲春,于盛都开科取士。
对于昭平而言,她的对手不只是太子、国公府与各方势力,还有这个时代的规则。
昭平是女主,在作者的偏爱之下,所有的美好品质与资源倾注于一身,甚至还有逢凶化吉的气运,可这个时代的规则并没有因此偏向于她。
吴阿婉是她打破规则的唯一一把利剑。
“本宫信你。”
入场前,昭平郑重地同她道。
她颔首,转身而去。
考场三日,半月后揭榜,这个时候还没有殿试的制度,只排名次。
盛都贡生吴非辞,得中进士,第三名。
后又听闻此贡生为女子,满朝文武哗然。
五更天不到,宫门前车马行止,内侍提着灯在前头领路,主审主考官员进了宫,迎着风站在殿前。
巍峨的宫殿之下,坚硬的御道之上,灰黑的天幕笼罩着一个身着素白缁衣的女子。
素白缁衣是进士及第后,入朝觐见圣上的统一服制,如今穿在这位女子身上,单薄得只剩下几块骨头。
日头上来,圣上下了刑罚,她只怕连身上这几块骨头都不剩了。
女子跪着,衣料在夜风里,阵阵作响,如同喉底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