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九天之上,圆月高悬,星河点缀。
谢无期端坐在凉亭石凳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琉璃玉镯,通体透亮若无色,可不正是法器听心?
他移开视线,目光幽幽的落到摊开在石桌上那张皱巴巴的宣纸,其间笔锋凌厉的书写了两行字。
【闻君剿匪心切,今夜子时,盼君赴玉溪山腰亭台一见,某有好物相赠,可助君一臂之力。】
夜风骤起,宣纸顺风而飘。
谢无期毫不在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宣纸并未就此飘走,反而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另一人双指之间。
“殿下。”解西站在一旁,垂眸打量着指间的书信,眼底闪过几分困惑,“您觉得此人是谁?”
这张宣纸和琉璃玉镯被人塞在了一个信封里,今日凭空出现在谢无期的房间,医馆周围素来都有暗卫把守,能做到不惊动暗卫且自由出入他房间的人不多。
这临平城也称不上什么卧虎藏龙之地,邻近之地非说有些本事的,大抵也就龙吟寨那几位首领。
风觅是被龙吟寨所抓,对方送来“听心”,显然也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究竟是他们其中哪一位呢?
“大当家已然年迈,身手不会如此矫健,且近年沉迷女色,逐渐放权;二当家有勇无谋蠢如猪狗,整日只想着争权,对于三当家的行径相当不满;至于那位三当家……”
谢无期眼眸半阖,瞳孔里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指尖一下一下的点击着桌面,语气漫不经心。
“他是大当家的养孙,平素倒是不喜张扬,轻则不出手,凡出必是大买卖,十分得大当家看重。”
“照殿下这般说……”解西低头看了一眼信纸,还是琢磨不透,“这三位都不像是会主动求饶背叛之人,莫非龙吟寨里还隐藏着其他高手?”
“难说。”谢无期嘴上附和,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狡兔三窟,这龙吟寨可不止三窟。”
他微微勾唇,玩味的道:“不过孤日前收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十八年前,有人曾在北州见过叶观。”
“叶观?”解西蹙眉,难掩意外,“大当家的义子?他不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在了一场大火里吗?”
谢无期轻笑一声,将琉璃玉镯放在桌上,站起身一边甩了甩袖袍一边道:“诈死脱身,这倒像是叶观会干出来的事,若孤所料不错,那索渊八成就是他的儿子。”
年代太久远,很多事也只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探寻下来,他对于叶观的死倒是颇为可惜。
此人既有谋略胆色,又不失才能,也不知他的儿子能承父几分,倘若不逊色于他,或可收为己用。
“殿下认为,这封信和玉镯都是三当家送来的吗?”解西并不愚笨,经此提醒,他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谢无期没有回答,双手交付到背后,仰头望着升到正中的月亮,轻声提醒:“子时了。”
谜底,也将要揭晓了。
约莫半刻钟后,一个暗影踏着轻功而来,逐渐靠近凉亭,谢无期十分警觉,拦下将手放在腰间佩刀上的解西,不紧不慢的道:“你迟到了。”
对方在距离他们两丈之远的地方停步,身着一件黑袍,戴着兜帽,借着皎洁的月色也看不清楚面容。
“太子殿下久等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年轻的男子,身形高挑偏瘦,三位首领中唯一符合的人选只有三当家。
确认了他的身份,谢无期也不想再打哑谜,道:“无妨,三当家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下聊?”
索渊见他已经识破的自己的身份,也不挣扎,利落的掀开的兜帽,一边往凉亭走一边说:“太子殿下对于在下的出现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孤为何要意外?”谢无期伸手请他坐下,自己随之坐在对面,“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同样也不会有永远可以隐瞒的秘密,不是吗?”
“我认同。”索渊点了点头,眼中的悲伤一闪而逝,“太子殿下既然愿意赴约,那不知可否愿意同在下合作?”
谢无期泰然自若:“说说你的筹码和条件。”
解西十分默契的将信放在索渊面前,然后退回去站在谢无期身后,双眸一错不错的盯着对面之人。
索渊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也不多说废话,道:“龙吟寨加上老弱妇孺共有七百余人,其中擅战精锐者三百人,负责寨子里经济来源。大小窝点共有七处,主营地藏在天云山。”
谢无期挑了挑眉,脸上有几分意外,不仅不担忧,甚至还有心情与他说笑:“比孤想象的还要多,你们可真能藏,来回搬家不累吗?”
索渊没有接他的话茬,继续道:“西疆山脉众多,易守难攻。在下听闻临平城有守兵一千二百余人,太子殿下遣人快马加鞭,最多两日便能从临近城池调来兵力,若是聚齐两千精锐,便是耗也能将他们耗死。”
虽说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