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的左臂上除了七星鞭的血痕外还多了一处狰狞可怖又凹陷的陈年伤疤。
连神仙都除不掉的伤疤。
尤乙不由想起百年前,南川格开自己被怨灵死死抓住左臂时,她嗓音痛到沙哑,却依旧道:“我没事,快去搬救兵!”其实,如果她不帮忙的话,那道伤疤一定会留在自己身上。想到这,尤乙整个人都僵住了,直直望着那道疤沉默下来,胸口轻轻起伏,呼吸略带急促。
奉先从未见过尤乙歉疚的样子,而尤乙也因常年冰山脸无表情,流露出的愧疚乍一看竟有些扭曲和滑稽。仿佛是偷了瓜被抓住的小孩,又贼又怕又愧。奉先见了,瞳孔一震,道:“真是日了鬼了!你你你...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这语气,听上去分明就像是青天白日里见了鬼。
尤乙叹了口气,朝南川方向走了一小步,却见她眼神晦暗难明,无意摇了一下头。尤乙瞬间顿住,意识到她不想谈及过往,随即自嘲笑笑,转身朝奉先道:“奉先,今晚的恶灵还真是个鬼杰。你要是有本事日了它,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力气。”
奉先:“......那鬼是个男的。”
这话说得,仿佛只要不是男鬼的话,他还真要日似的。
尤乙:“......”
南川此时已经包好左臂,丹田提了口灵气,压下了痛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道:“问骨吧。”
奉先道:“我留下守阵。尤乙,用你的红线作牵引。”
牵引是问骨过程中的必备之物。为防止阵中人问骨时被阵外不怀好意之人打扰伤害,守阵人需用牵引将问骨之人拉回现实世界。牵引可以是任何东西,只要能够让阵中人和守阵人联系上即可。南川听到红线做牵引,目光立时落在尤乙身上,见他目露迟疑,便抽出自己腰间缠住的善水,道:“善水是软剑,若是遇到危险,不仅可以将我们拉回来,还可以帮忙抵挡一番,比红绳更适合做牵引。”
奉先道:“善水给了我,若是在问骨时遇到危险怎么办?”
南川道:“无妨,还有司命。”
尤乙看了眼南川,难得露出赞许之色,道:“武神还是顾好自己吧,白衣男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奉先哼哼道:“一个怨灵而已,瞧不起谁呢!”
南川唤出善水,软剑主动化作软韧无锋的绫状,缠在三人食指上,道:“好了,开始吧。”
尤乙和南川手拉手又各自拉起新娘的手腕,围成一圈。奉先闭眼念诀,下一刻,问骨法阵金光照亮整个天帝庙。
一阵天旋地转后,尤乙和南川开始感知。此时,二人的五感与沈秋水通用,沈秋水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梦既是南川二人的所感。
怀江翠竹林。
这沈秋水正在接受竹马苏洵的定情玉镯,整个人因害羞,脸颊染上了如霞光般的红晕。苏洵给她套上玉镯后,缓缓将沈秋水搂在怀中,道:“秋水,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我却从未主动表白过自己的心意。这镯子是我娘留给儿媳的,也是我送给最爱之人的。”
爱意不言而喻。苏洵的意思是,我不是因为婚约而娶你,是因为你是我最爱之人,所以哪怕早已有婚约,哪怕明日就要成亲,我依旧要郑重地与你定情,表白。
沈秋水心中爱意翻腾,含情脉脉道:“洵,我定不负你。”
尤乙和南川在苏洵满含爱意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个瓜子小脸,眉眼弯弯的幸福姑娘。
而这个姑娘心中此时此刻,除了苏洵的确并无他人。
南川心道:“难道这个白衣男子只是个迷惑人心的怪物,并非怨灵?要不为什么沈秋水的记忆中没有他呢?”
沈秋水与苏洵二人你侬我侬,直到夕阳西下才依依惜别,各回各家。
夜半,沈家。
已经熟睡的沈秋水自然没有发现床边坐着一位俊雅如清风星河的白衣男子。他眉目寒凉,盯着熟睡的沈秋水很久,末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才落到沈秋水眉心。南川听梦中的沈秋水问:“慕执安?”
原来这男子叫慕执安。
进入梦境的慕执安冷冷道:“慕执安?阿水,你不是常叫我执安吗?你不是说这一世一定要做我的新娘吗?”他痛苦的五指成爪,覆上沈秋水的眼睛,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沈秋水在慕执安遮住眼睛后,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
尤乙难以置信道:“我擦,原来这九世怨侣之前还有一世,这一世还特么是小三变正宫?!”
南川看到沈秋水的前一世后也有些意外。在她梦中的片段中,沈秋水与慕执安是一对普通的情侣。
这日,沈秋水邀慕执安来竹林小筑。待慕执安匆匆赶来,沈秋水已经伏在桌前睡了。小姑娘睡的娇憨,手中还握着用红线绑住的一截青丝。慕执安坐在旁边,静静等着她醒来。
少顷,沈秋水醒来。一睁眼就见到慕执安的星星眼正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