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小水。
南川低声道:“小水,离这远些,有怨气。”
小水道:“南川仙倌,应该没有比你身后更安全的地方了。”
南川笑笑,没有回答,继续调转灵气。忽然,体内传来一股难言的剧痛,善水竟颤了颤。与此同时,鬼差处传来惊呼:“不好,鬼尸暴动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正净怨呢,鬼差能不能管好自己家的破事!
寻常的鬼魂不会攻击鬼差,只会按部就班,经过黄泉路,彼岸花,奈何桥,进入忘川河畔处,最后投胎转世。而鬼尸并非寻常鬼魂。他们是不能轮回的,因不似厉鬼留恋人间,只在鬼界徘徊,是鬼差中最常见的后备军,却也最受鬼差压迫的,因此时常暴动。这次,它们要在鬼差手中抢下奈何桥的归属权。
暴动就暴动吧,它还经常无差别攻击。刚刚就是它们趁机混入魂群,攻击了善水。
好在善水只略颤了颤,搅乱了南川的灵气,没有什么大的伤害。
南川压下口中的腥甜,不敢浪费一滴血。此时,体内血液已周转完毕。然而,南川没有立即画符,而是朝只叫唤不抓鬼尸的鬼差喊道:“嘿,鬼差兄弟,你们不管吗?”
鬼差鬼话连篇道:“啊,我们管了啊!”
管了?就拿着执魂鞭扒拉几下?南川无奈道:“鬼差兄弟,这群鬼魂的怨气要在一个时辰内消除,我不能帮你们除鬼尸。”其实可以,她只是不想耗血的时候还要耗体力。
一长脸鬼差道:“啊,你不能帮?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人手不够啊!啊啊啊啊......”
南川心想,鬼尸又不是傻子,你们人手够的话它们才不会暴动。
一矮冬瓜鬼差鬼哭狼嚎道:“不好了,鬼尸把头儿丢进油锅了!快,抓住它们!!!”
一时间魂翻鬼仰。
南川趁机净怨,边画符边对身后少年道:“想办法离开奈何桥。这边混进了鬼尸,不安全。”
小水道:“怎么办,南川仙倌,我吓得走不动了。”
南川可没听出他害怕来,不过还是安慰道:“那就好好跟在我身后,别掉进河里。”
小水点了点头。南川不敢休息,提灵转血画符一气呵成。那边,混在鬼魂里的鬼尸一部分被鬼差控制,一小部分意图毁了善水,攻上奈何桥。
因善水受到攻击,南川本就透支的灵体越发颤抖,她开始苦撑。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挨到了第五次换血。
鬼尸却在此时无端冒出更多,鬼差无力招架,全都逃到奈何桥处,踢开鬼尸后隔着善水,寻求南川帮助:“葬情仙倌,我们抵抗不住了。它们太凶残啦!帮帮我们吧。”
南川无奈道:“不是,哪有你们这样当差的?指着别人干活?”
“葬情仙倌呀,你又不是没帮过,再帮一次又不会怎么样?”
南川:“......”
一具具鬼尸窜了过来,南川唤回善水,鬼差全都跑到南川身后,将小水挤到一边。
鬼尸见封锁道路的绫没了,纷纷朝奈何桥发起猛攻。眼瞅着局面要失控,不知怎地,鬼尸却在南川近前停了。
它们一个个仿佛被什么操纵了一样,如下饺子般成群地跳进忘川。须臾,便都被忘川融了。鬼差见了,纷纷竖着大拇指夸赞道:“葬情仙倌好仙法,您这招‘控魂大法’果然厉害!”
南川惊诧:“‘控魂大法’?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修了这门仙法?”
这时小水从鬼差群中走出,朝南川微微一笑,道:“南川仙倌的‘控魂大法’好生厉害。”
南川:“......是吗?哈哈哈......”
虚笑完,她便继续画符,净化怨气。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围绕在忘川上的绿光便消失了。净化后的鬼魂在鬼差的指导下慢腾腾地依序踏上奈何桥。
至此,答应慕执安的事,以及她的任务,终于告一段落。
虽然没能撮合九世怨侣,可是他们再也不会继续纠缠生祸了。
晚风吹过,南川这才发觉自己竟手抖得厉害。她回过头,却见小水隔着众多魂魄,温柔地盯着自己,眉眼弯弯。似晚夜秋水,又似二月春风。
南川见状,思虑片刻,悠悠道:“小水,你......”
算了,这个少年的笑容太明媚清澈了。即使对他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奈何桥的举动有所怀疑,南川还是不想问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的马儿跑了,怎么回仙幽城?”
小水沉吟片刻,忧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仙倌可有马?”
她连饭都吃不起了,还买马?南川道:“没有。”
小水两手一摊,作无奈状,道:“那我今晚回不去了。”恰巧有鬼差从身旁路过,他笑了笑,道:“当值的鬼差有暂休之所,我去那里对付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