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愿意帮忙?”
宋城想出这个点子,本身就是陷阱。
阿若被掳后,不仅反杀朝都命官,甚至从魁山上逃出生天;如今她还主动请缨,为军带路。
魁山对她而言,不是噩梦萦绕,却像快意复仇。
此人,定不简单。
莫殇看着锦歌身后的女子弱不赢风,恐难当此任,“姑娘,要不还是送你回附近村庄吧?出兵的事我们再商议。你放心,待我们一举攻下魁山,魁山的人便再无机会残害百姓。”
阿若紧贴着朝锦歌,拽着她的护甲,“奴叫阿若,愿意为公子带路。”细声细气,她音色轻盈,藏在楚楚可怜的身姿之下。
三清沉声静气,“多谢阿若姑娘仗义之举。我等定会护姑娘周全。莫殇带小队跟着阿若姑娘身后,暗中保护。一旦贼人现身,便将他们引下山来。”三清握着手里残缺的地图,给莫殇分配了任务。
朝锦歌翘首以盼,却迟迟没听见师父喊她的名字。“师父,我呢?我呢?”自从上回她与黑衣人一战,有些日子没耍长枪了,心里痒得很。
“锦歌和宋城,你们二人就随着主力原地待命。”三清言简意赅。
原地待命?朝锦歌瞪大双眼,不敢相信。明明是她救下阿若才得到的消息,怎么到了最后她竟成了那“无用”之人?
按照朝锦歌以前的脾性,早就当面究诘问底,如今她已随军南下,便要遵循军令,惟命是听。只是一想到师兄他在山上奋勇抗敌,自己只能和宋城在山下“碌碌无为”时,她还是心有不甘。
三清看穿了朝锦歌的心思,但没哄着她,只是让她先送阿若姑娘上马车休息。天光薄明,他们就得启程。
朝锦歌搀扶着阿若上了马车,“阿若姑娘再休息会儿吧,时候还早,我就不打搅姑娘了。”
朝锦歌刚要走,就看见跟在后面的宋城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些什么。她故意加快脚步,宋城也大步向前,突然朝锦歌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宋城躲让不及,踉跄一步,正好撞在朝锦歌的身上。
朝锦歌身上穿着铠甲,坚如磐石,宋城的撞得不轻,呲牙咧嘴。
朝锦歌得逞,掩口而笑,“不想到师兄……”
朝锦歌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宋城捂着嘴,拽着转了身子,“嘘,别出声。”宋城比朝锦歌足足高了一头,小心翼翼的话语,犹若无形的细蛇,先是绕上朝锦歌的纤细勃颈,后又攀上她的耳廓,久久不离。
空气中氤氲着湿气,月夜中依贴着两影。
“说话就说说话,拉拉扯扯的做什么。”朝锦歌嘟囔着,打掉宋城的手。脸上的红晕早已爬上了耳根。
宋城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相信我,仔细盯着马车。”
阿若上了车,一改娇弱的样子,简单活动了筋骨。她不屑地看了看手上的伤疤,甚至将结成的薄痂硬生生地扯了下来,鲜血渗出,更加触目惊心。
她自小学武多年,为妙音阁、为阁主办了许多不见光的事情,这点小伤小闹不必念在心上。她装作荏弱、装作悚惧,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
她身上刀伤、剑伤不在少数,若是被军医察觉,她百口莫辩。只能用丰肌弱骨的模样,骗过军医的眼睛。军医见她胆战心摇,怕惊了她,只敢处理看得见的伤口。
而残衣之下,才是她的真实样貌。
她是杀手,不会生情,只会缠恨。
她性情冷峭,不愿作妙音阁里妙音娘子魅惑之事,可不代表她不会装模作样,那些魅惑阴柔手段,她还是略知一二。
魁山上的丑类摆了她一道,打破她原来的计划,他们欺她一介女流只作欢愉,那她会不惜一切还他们千百刀!
阿若脱下衣裳,换上了原来的旧衣,盘起头发,悄悄下了马车。她顺着脑海里的印象,一路跑到了原先被包围的树下。
那时她只顾着逃命,却丢下了九节鞭。阿若善使暗器。九节鞭由鞭把、鞭头和铁节组成,每节用三个圆环连接起来,有些重量在手。
阿若握住鞭把,围着腰圈一缠,鞭头、鞭把插入鞭节中的圆环,熟练地将九节鞭匿于她的腰间。阿若窃笑,有了武器傍身,魁山寨那帮好色之徒只得死于她的人鞭下。
如此,一雪前耻。
“阿若姑娘,这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这儿“故地重游”?仔细一瞧,姑娘身强力壮,这伤都好了?”
宋城靠在树上,他早就怀疑阿若的身份不纯,果真不假。
“四皇子殿下想来小心行事,我与殿下没有纠葛,您谋您的,我论我的,互不干涉才能万事大吉。”阿若尽力稳住眼里掀起的惊骇,声色沉稳。
像,真的长得太像了。可……
宋城站立身姿,想要演的胜卷在握,可他还是算错一步。
他原以为阿若之事是魁山寨的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为得就是骗除他们军营的位置,好暗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