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司主,这是何大人托我送过来的锦盒,里面装着我家女公子的生辰八字,还请朝大人帮忙参悟参悟。”
何家管事进了朝云司,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毕恭毕敬地奉上了手中的锦盒。
朝骏接过锦盒后,转身又和何家管事唠上了嗑。“这一晃云蕖都到了如此谈婚论嫁的年岁,想来这些日子何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吧。”
何家名门望族,这朝都城内想要与何家攀上亲家的可不在少数。
何家管事善察言观色,即使受着朝骏对何家女公子的夸赞,也不忘谈及朝家女公子的厉害之处。“朝大人说笑了,令爱蕊芝女公子再过一年,也入了及笄之岁。朝大人位列六司之首,蕊芝女公子定能得偿所愿、觅得良婿。”
何管事的中听之言竟惹得朝骏回忆起了过往。原先朝府大院无忧无虑的孩子,也快脱离家族的庇护所,寻求自己的港湾。朝蕊芝身为朝家嫡女,知世故、明事理,一定能有个称心如意的好归处。
朝骏早已沉溺在对女儿未来生活的畅想中,连何家管事的告退都未听见声响。
女儿出嫁,父亲白头。原先朝骏的希冀转瞬成了叹息。他不求朝蕊芝和朝锦歌高嫁,只求她们心有所成,一生平安顺遂就好。
朝骏打开锦盒,取出何云蕖生辰八字的帖子,放在卦桌上。何云蕖和朝蕊芝同年生人,何云蕖生在五月,朝蕊芝生在九月,不得年岁。算起来也是他朝骏的福分,蕊芝和锦歌二人隔了一岁,却是同日生辰。如此想来,明年锦歌也到成婚的年岁。
时间悄无声息,徒留他们这些拼命追赶仍无力落后的人们啊。
正巧朝骏今日得空在朝云司当差,不如顺手帮着蕊芝和锦歌一起算这生辰八字,也算是了却他一桩心事。朝骏提起笔墨,挥毫落纸,朝蕊芝的生辰八字跃然纸上。等到他写锦歌的生辰八字时,却犯了难。也是他做父亲的不称职,竟然忘了女儿是何时辰降生。
朝骏苦思冥想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扰乱了他的思绪,仿若他作为父亲的失职也被旁人窥视。
朝云司的小厮应了门,手里带着一个卷轴,轻放在朝骏的桌上。
“朝大人,奴去开门时未见着人影,只看见地上摆着这一卷抽,奴就带进来了。”小厮交代道。
“马上也到了换差的时辰,你先退下吧,我整理些物件,随后就到。”朝骏握着卷轴神色不明,俨然是赶人离开的架势。
一直到小厮出了朝云司在外等候时,朝骏才拆开卷轴,仔细检查。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卷轴,宫里随处可见,上面也不曾有任何字样。朝骏摸不透此物的来意,碰触卷轴的手指却沾染上快要凝固的蜡油痕迹。
朝骏半信半疑,将卷轴置于烛火之上,火炙白纸,卷轴上的蜡油逐渐融化,原先透明的字迹赫然映入眼帘。写卷轴之人恐忧身份暴露,竟然用蜡油写成这“无字天书”,更让朝骏摸不着头脑。
冬女昷已死。无力回天。请四皇子节哀。
朝骏揣摩句中含意,未能有所收获。他被迫入了四皇子宋城的麾下,也想暗中找寻他的错处,换自己出逃。朝骏心知肚明,凭着宋城形单影只的力量,泛不起什么水花,宫内必有他人与宋城相应,只是宋城怂恿之人至今还未浮出水面,甚言大海捞针。
朝骏无可奈何,只得将卷轴包好,与何云蕖的锦盒一同带回了朝府。
朝骏坐在马车里还在思考卷抽的话术。冬女昷看似是一个人名,抑或是代号。冬女昷已死,若是此人泛泛之辈与宋城没什么关系,送轴之人不必铤而走险,将此送至朝云司。送轴的人清楚朝骏河宋城如今的联系,所以才想借朝骏的手将此消息传至宋城之处。
送轴究竟是谁?冬女昷又与四皇子有何关联?
朝骏如今深陷疑问的泥潭,自顾不暇。
朝骏走得匆忙,不见路过的宫人对他的打量。孙喜一路装模作样,仰首阔步地走向礼监。他偷穿干爹孙清总管的衣裳,想要装作轻松从容,却依旧难掩脚步的慌乱,心中的砰砰作响。直至回了礼监,他才喘过气来,放肆呼吸。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地作为四皇子的耳目,为他传递宫中讯息。宋城出宫之前的叮嘱他早已铭记于心,一是照顾冬媪,提及冬媪,孙喜眼里已有泪意。前些天他受干爹知命,出宫办事,在路上耍了些时辰,耽误了归期。谁成想那日五更天,无极殿覆灭于火海,连带着冬媪也……
孙喜回宫后,才知晓此事,拼了命地往无极殿赶,还是晚了一步。道听途说,他只打听到无极殿内年久失修,这才生了大火。有位嬷嬷不幸葬身,死状惨烈,甚至无法辨别身份。管事的嫌晦气,早已派人将其拖去了乱葬岗,不见所踪。
一日之内,发生如此变故。孙喜恍惚不已,他或罪孽深重,没帮上殿下什么,就连宋城请他照顾的人他都未能护住。孙喜后悔之时,又想起宋城嘱托过,若是有实在紧急的事,到了逼不得已的境地才能去朝云司找朝大人,传信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