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至控制局面,前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能在幽州这么个铁桶一般严密的局面做局,若非深有韬略沟壑,便是真不知天高地厚。
显然此人是前者!
下属围拢了过来,司马赜将怀中的荀斐交由心腹,自己却提了剑,面色如铁,十分冷峻。
公孙钰他慌急慌忙地跑了过来,还拍了拍司马赜风尘仆仆的玉袍,一脸担忧地道:“没事吧?没事吧?”
司马赜淡淡地道:“你们先回府衙,其他人跟我走。”
一声令下,无敢不从。
李衜赶紧往前拱手,极力陈词劝慰:“公子稍安……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幽州赵氏,边地甲族,族中出将入相者尚且不在少数,何况是在这幽州自家地。朝廷的号令尚且可以不听,人家少主能给你几分眼色?”
“赵阮找死——!”一双眸子,目眦欲裂。
司马赜向来骄横尊贵,过去十七年,何曾见识过此等屈辱!
他是什么人物?
即便是权势熏天若太后、裴谅,亦只是与他从容议事。
即便是天子,也要拉拢着敬他三分,呼其阿兄。
赵阮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羞辱他,羞辱他的妹妹!
司马赜拂袖冷笑道:“我还没问你的话。”
怒极反笑,气压山河。
司马赜素来温润如玉,从未像今日这样失态。
周遭气氛,一时冷凝,纷纷噤若寒蝉,无人敢出气。
司马赜大步流星往外走。
强烈的威亚,使得李衜低垂着脑袋,竟然也颇有些战战兢兢。到底公子未曾怪罪他私自行动,还算是缓和的!忙拉着司马赜衣襟,正色道:“公子万不可打草惊蛇。您要去救人吗?那您还是别去了,幽州赵氏,得徐徐图之,硬碰硬,我们可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司马赜横了他一眼,道:“人家都直接来叫嚣了。”
李衜斩钉截铁道:“那也有刘都尉。”
有刘都尉顶着呢!
再天大的阵仗,他司马赜也不是第一个要被清算的。
司马赜俊眉紧锁,情绪微微趋于和缓,似乎也在细呷他这几个字。
李衜眼见有戏,便道:“赵氏此举莽撞,今日之举大胆,难免暴露自己。却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后果,此事恐怕会被轻拿轻放。只不过他们这么一来,已然暴露自己愚蠢和能力卑下,一般人会以为赵氏不成气候,或者不会再有动作,或者短期内不会再有动作。我以为不然——赵阮此事看似是针对您而来,未必不是打虎探路,声东击西。待刘都尉这边以为赵氏驽钝,而放松警惕,他们再一发制人!”
李衜说完这两句话,顿时感到司马赜浑身杀气凛冽起来。连带周围空气都降至冰窖,令人喘不过气。
司马赜已是尽力压着怒气了。
“混账!”究竟还是咬牙切齿地喝道,“竖子竟敢……”
李衜吓了一跳,忙低声道:“公子莫冲动。咱们现在尚未厘清来龙去脉,贸然行动只会适得其反,引来更加猛烈的反扑。依我看,这件事不如暂且忍下。”
司马赜冷冷地道:“泫泫还在赵府,你让我忍什么?”
李衜也是直冒冷汗,没想到掰扯半天,司马赜简直毫不在意今日差点就中流矢一事,所思所忧全在他妹妹。
脑子飞速运转,思索着得赶紧将赵阮和司马灵泫的关系给司马赜撇干净了!不然从天而降的绿帽子,“夺妻之恨”,别说是他李衜了,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别活了。
李衜只得尽量平复彼此的情绪,一一说来:“当初与大小姐分别,我们的人自是暗中跟着她的。大约是被大小姐发现了,她脾气上来了,就把人甩了。不过只隔了一日,我们便又查到了大小姐下落。
她跟人赌局,赢了山贼头子千八百银钱,山贼头子既看重大小姐的赌术,又喜欢她狡黠聪明。便将人请去了山寨子。我们调了人要把山头给平了——我们顺便平的那山寨,压根儿没见大小姐人。
事发当晚,大小姐聪明伶俐,自己个儿就逃了出来。后面的事情就是,赵阮气愤幽州兵/变,高氏下野。这几日都在游荡和结交豪强。那日清早,他与友人早猎,就看到大小姐差点冻死在道边,就把人带回家了……”
李衜越说到最后,语气渐弱,还偷偷打量了司马赜神色。
果不其然,司马赜眸色越来越凶,面上却仍是沉默冷静的。讪笑道:“你倒是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此刻的公子,才是最危险的。
李衜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好像已经被放了大碗血了!咽了咽唾沫回禀道:“事发突然,幽州也是刚平,我也不敢叨扰公子。本来是打算硬来,把人从赵侯府弄出来的。
内线报告的消息却令人始料未及——赵阮不是看重大小姐姿色,让她为婢为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