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吴虞十点多才睡醒。
晃出来时客厅茶几上已经摆上了几份早餐，种类颇多。
水珠结在塑料袋内壁，没有冒着热气，也不知道鄢青一几点起的床。
反正现下人是坐在落地窗边的懒人沙发里看书，脚边还放着瓶红酒，没见到有酒杯。
厚纱窗帘拉上，室内光线不亮。
尤其是申城这样的南方湿冷城市。
鄢青一手边摆着一盏落地灯。
暖光照在她身上，利落地勾画出光影明暗。
吴虞胡塞几口早饭，都是早餐店里常见的品种。
上周他小姨买的更多，一整个茶几几乎摆满早餐，他随意挑了几样吃了，长身体的时候倒也吃了有一半。
于是这一半今天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睡醒了？不多睡会？”吃到一半突然看到有人影从自己身边经过。
吴虞抬头才发现是他光着脚走路的小姨，穿着睡袍姿态舒缓，像一只夜行的猫。
她一边把红酒封上搁在岛台上，一边走去书柜前踮起脚放书。
刚入住那天书柜里也放了不少书。
这书柜起了个分隔空间的作用，里面全是些装饰用的假书。
这周回来里面全换成了真书，看鄢青一直奔放书的格子，想来这些书还精心分过类。
吴虞的视线下意识落在鄢青一光着的脚上。
她一路走，他的视线一路看着。
在鄢青一右脚外侧脚踝处，有一处纹身蜿蜒向上。
是很常见的花卉纹身，笔触却很少见，那是一片以两多玫瑰为主体的纹身。
红的花，绿的叶，黑棕的茎。
像是中国山水画的寥寥几笔，一朵在前，另一朵在后在上。
不是传统的纹身，它浓淡对比分明却过渡自然，颜色大胆鲜艳却不落入俗套。
蜿蜒往上，两朵玫瑰开在小腿中下段。
随着她踮脚用劲的动作，玫瑰花与叶与茎仿佛纵向生长，舒展枝芽。
玫瑰是纹身中很常见的元素。
但鄢青一腿上这个却一点也不常见，甚至有点让人眼前一亮。
想到，鄢青一纹玫瑰是理所当然的。
她就该纹玫瑰，她就是玫瑰。
“看什么？”鄢青一回头就看吴虞喝着豆浆在发呆，视线锁在她的小腿处。
那有处纹身。
记起这个关键点，鄢青一后踢起小腿，看了一眼。
“大学纹的，好看吧？你淼淼姐高中时画的。”
“淼淼姐高中画的？”
“嗯。”鄢青一走去卧室，“我去换个衣服，然后带你去看房，选定了我们就等淼淼姐结束一起吃饭。”
一共三处位置，都算是无大硬伤的精装。
吴虞看上了文澜湖区的一套，主要是看上了它两户一梯的设计。
鄢青一看他在电梯里眼睛好奇地四处乱瞄，直接订下了这套房子，下楼后就跟着业务员去付款交房。
几乎九百万的大额支出，鄢青一眉头没皱一下，好像在早餐店买了杯豆浆。
吴虞在听到价格后就一直偷瞄鄢青一，很担心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结果他小姨完全洒洒水，直接给他上了一课。
课程名就叫做：壕无人性。
走出室外，感受同一片天空之下人与人之间的物理差距其实也并不遥远。
吴虞问出了心中所想：“小姨，你有很多钱吗？”
鄢青一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思考：“还可以。”
“那我不读书给你打工吧！”
“我没工作你给我打什么工？”
“…？！”
吴虞睁大眼。
你没工作？
你没工作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没工作你还九百万说划就划？
吴虞的疑问写在脸上，鄢青一拍拍他脑袋。
“我啃老本过日子，你好好读书，小姨等着靠你养。”
“你这么花钱我怎么养……”吴虞嘟哝，看着鄢青一抱着方向盘笑得花枝乱颤，尾声越来越小。
就他这么短短数日中计多回的惨痛经历告诉他，他小姨方才那句话不过是个玩笑，就他傻傻当了真。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相信！
鄢青一在手机上联系了一趟江汲，结果后者才被她的消息声吵醒，还是迷瞪着和她说起床了，马上出发。
鄢青一叹口气，把手机扔进中央扶手箱里，调头去了第六肿瘤医院。
大约是心里一块重石落地，鄢绛矣的生命犹如溃崩之堤，迅速流失。
吴虞下意识搭上了鄢青一的手，死死攥住。
因为性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