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机场。
三点五十五分。
昭南打了个寒颤,低头看时间。
钱央比她先回了北京,大概在昨天,他乘坐飞机就走了。
坐上飞机时候已经五点多了,经济舱没多少人,遇到钱央之前她一直坐的经济舱。
白色的毛毯裹在身上,窗外是万米高空的景。
她靠在座位上,手上拿着一杯浓咖啡,心中惦记着工作室的事情。
手机上有高聿澜的电话号码,在钱央号码的下方,在医院照顾父母的时候她总忘记时间,连是什么时候和他打过电话都忘了,只记得电话内容大概是关于钱央要有婚约的事情。
她眼中难掩疲倦,虽然有护工,但昭南总觉得自己要看着才更放心些。
原来他要有婚约了,但都这个年纪了,也挺正常了吧。
……
下飞机后,她提着包,抬头看向接机的人群中。
那人群中,有来往相依的亲人,有热泪盈眶的恋人,还有讨论着的挚友,那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再找一会。
就这一次,让她对他抱有希望。
或许人真的总不能对另一人抱有多大希望,否则便会在一瞬间失掉曾经所有的些许依恋。
她走出机场,没入人海。
昭南不可否认,在飞机上她还始终留有幻想,或许他会来呢?然后给予她一个恋人般的拥抱,可她的幻想太过于美好,现实不允许。
万尘没落,心却有怜。
她想,他在北京是不会看见她的。
因为他站的更高,看的也远。
可她也多想。
人中万千背影,也看不见了。
在北京与钱央的家中,是灰黑色的长款沙发,她喜欢躺在上面看书或是画画。
她躺在沙发上,眼皮子宛如千斤般沉重,迷迷糊糊下,睡着了。
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睡着时自己穿的单薄,家里没有开暖气,沙发上也没什么可以盖的,会感冒。
在她睡在沙发上后的一个小时,门被打开,钱央揉着眉心将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看见门口的那双鞋,就知道昭南回来了,他走进,就看见沙发上正睡着的人儿。
“也不怕感冒。”
他从房间里拿出件小毛毯,盖在昭南身上。
她难得的安静,睡着的样子也很漂亮。
晚间时候,昭南才迷迷糊糊醒来,看见自己身上的毛毯,她下意识向书房那边撇,看见了微微亮着的灯,就知道是钱央回来了。
昭南下了沙发,走到书房门口,望里面看去,就看见了他正拿着本《乱世佳人》。
“钱央。”她无意打破这份宁静,许是太过于急切。
钱央的目光从书页上看向她,轻皱眉,问:“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边说着,她边走过去,像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般的靠在他的肩上。
他见她这样,刚刚的不满才消了些,“几个小时前。”
她的手指抚在书的页上,有些发旧泛黄的书籍被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半响,她的声音轻柔的问:“你要结婚了,对吗?”
“谁告诉你的?”
他低头看着她白皙的指尖,才想要握住的手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我听说的。”昭南从他的肩上离开,也放下了手,眼神无比平静,与他对视时,倒显得钱央有些慌了,“钱央,我不想跟一个有家室的男人。”
“你跟别人也不一定比跟我好。”与她比较的确有些慌乱,可实际上钱央真无半分错乱,仅是无奈。
“你结婚了,我就是三了啊。”她的语气也如海水似的平静。
“南南。”
“钱央,在你结婚之前,我一定会在北京立足的。”
“怎么,要换个人跟了吗?昭南。”
他侧身俯视着她,语句淡漠。
“很奇怪吗?我只是做了从前跟你那些人都会做的事情罢了。”
“你难道想像那些人一样把自己当个商品似的送出去吗?”
“你结婚之前,我不会。”
昭南抬头,握住他的手。
“说不定我还会参加你的婚礼呢?”
……
过后,他站在原地将书放回,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再没冷静下来。
那晚两人谁也没回家,那个已经寂静许久的空房,再次迎来从未有的空寂。
十二月初旬,北京寒风刺骨。
钱央待在温热的酒吧包厢里,酒杯碰撞时,沈优注意到他左手的无名指戴着枚戒指。
昭南的工作室很顺利,几乎是用了最短的时间,就成了一些贵妇人的首选,室中也常有来自上流社会的熟面孔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