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直接说自己完全没借,估计也没多少可信度。
阮忠孝心里惦量着,还是决定模糊着说。他面露难色,一副为难的样子,“书记这茶杯呀,是我五六年前的时候买的。当时年轻不懂事,请别人天花乱坠一顿狂吹,我头脑一热就买了,甚至还把阮云严娶媳妇儿的钱也可以花进去了,要不然我们家云严都20出头了,还没对象呢。这当时呢最后钱确实差了一些,当时我哥也就资助了我一些,只是时间过了这么长了吧,这个具体金额是多少?我还真有些记不太清了......”
阮云枝在心里冷哼一声。
阮忠孝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先通过一堆啰里八嗦的话铺垫一下,看着说了挺长,其实最后关键信息没几句。中间反复说到阮云严娶媳妇的钱,其实就是想让人觉得,阮忠孝他是出了大头的,是把阮云严娶媳妇的钱都花在上面的。
可实际情况到底是怎样呢?阮云严到现在没结婚时不假,可谁能知道当时他有没有给阮云严攒结婚的钱?谁又能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少结婚的钱来买茶杯?
最为关键的是,只有阮忠孝知道的事情,那他就全凭一张嘴在胡说;而对于涉及其他人的事情,阮忠孝也尽量没让自己说假话,虚头巴脑说了一大通,什么也没体现,又全都是真话。这样才最难让人反驳。
孙秀芳见阮忠孝也这么说,也跟着附和道,“我们家云莲和云严两个孩子没一个有着落的,娶媳妇都娶不上,当时的钱全耗在茶杯里了。我这个当妈的,嘴皮子都要说烂了,头发都要秃了。当时可能确实借了一点钱,可后来咱们亲戚之间相互照顾,这钱多少也能抵消些吧。”
柳支书都起了眉头,当然干了这么多年干部当然能听出来,阮忠孝是在糊弄他。可事情难办就难办在没有证据。
事情四户陷入了僵局。
阮云枝看时机差不多了,往前走了两步,笑着问,“叔叔记不住了,要不我来帮您回忆一下?”
众人齐齐地看向阮云枝,旁观的群众更是翘首以待。大家不约而同地有种预感——真正的好戏了开始了。而听到这就话的阮忠孝一下子像是被点醒了,他猛地看向阮云枝,身后出了一身冷汗。
阮云枝从口袋里拿出字据,这借条每张数额或大或小,这么多年下来叠在一起足足有一小摞。
阮云枝展开借条,递给书记和周围的群众看,人们立马围了上来。
“阮忠孝借阮忠义伍佰元整,立据人——阮忠孝,1983年1月20日。”
“阮忠孝借阮忠义壹佰元整,立据人——阮忠孝,1982年9月18日。”
.....
一张张纸条上面,都有着阮忠孝歪歪扭扭的签名和红彤彤的手印。
阮忠孝偷奸耍滑,可他也要极了面子,每回借钱时必定信誓旦旦地打借条。
当时阮忠义借钱的时候想过拒绝,阮父心里也清楚,无非是帮弟弟收拾烂摊子罢了,这钱压根就没指望着要回来,可阮忠孝不肯,他信誓旦旦,非要装模作样地立下字据,阮忠义也就收下了。
阮云枝之前被夏娟和孟敬平接走时,就已经看透了阮忠孝一家人的嘴脸。因此,除了几件贴身衣物,阮云枝还特意带上了这字据。
孙秀芳远远看着那纸条,顿时脸色一白。她不敢相信地看向阮忠孝,这时她才发现,阮忠孝额边也渗出了汗珠,甚至嘴唇都有些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