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中不思进取,甚好,甚好。我投左边一票。”这个士子是北人南归,自然希望克复中原的有识之士越多越好,北境不仅是艺祖皇帝的故乡,也是他的故乡啊。
“哎,别的先不说,左边的字就很有看头,神似钟繇又似荆山先生,我喜欢,我投左边一票。”
“字是还可以,可惜火候不到,诗也做的板硬,我投右边一票。”
“哎,看这右边的字迹像出自临安侯之手啊。”人群中不知是谁装作不经意的喊了一句。
瞬间右边的薄荷叶多了许多,隐隐与右边持平。
这时一个穿着雍容华贵,头戴雪青色幕离的妇人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蒙童来到亭子前。
妇人将两首诗一一吟来,思索片刻方跟身畔的幼童说道:“孙儿觉得哪首好?”
幼童神色沉肃,双目被一条宽宽墨带蒙着,似是有疾,目不能视。
听到祖母问他,遂冷笑一声道:“好放肆的妄语,当这长丽圃是何地,还王孙自可得,这是他可随意亵玩的地方吗?可见作诗的是个狂徒。”稚子年幼,威压磅礴,非等闲人可比。
“那前一首呢?”妇人问道。
“尚可。难得这临安脂粉之地还有长了骨头的人。”蒙童冷巴巴的回道。
妇人挥挥手对长丽圃管事说:“我祖孙二人投左边的这首。”
长丽圃刚欲报得家门,反而被妇人止住:“长丽圃的诗比会贵在公平公正,报了我们的名讳岂非有干扰之嫌,只当是寻常的媪童即可。”
“是,主子。”长丽圃的管事恭敬的回道。
一语惊起千层浪,长丽圃管事的主子!!谁配当长丽圃管事的主子?!莫非……
众人纷纷抽回要投右边的手,觉得左边也不错。
刚刚南归的北人士子和临安本城的权贵子弟就因为投选不大不小的吵了一架,此刻倒也算和谐了。
本来旗鼓相当的绿萝篓子渐渐有了分晓。
杨昉眯在一旁暗中观察薄荷叶的情况,数着数着他将悄悄摘薄荷叶填充篓子的心思扔进了沟壑里,放下了心。
等结果出来时,对面阁子里的人自然是不服的,有说对手笔迹故意模仿钟繇、荆山等大家投机取巧的,有说对手得了贵人的眼引得众士子跟风投选的。
谢霁云淡风轻的对管事说:“哦?临安侯就不是贵人了?只许侯爷欺压百姓,不许百姓得贵人青眼?这是什么道理?”
管事学着谢霁的语气将气人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对面,引得对面一阵气结。
第二道题目该谢霁出了,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提笔写道:赋得“士先器识”,得“文”字,写一五言六韵诗。
这是有一次大伯父检查他的大字时,无意间说起的典故。
此题一经通告,果然对面气得跳脚。这道题的原句是:士之致远,先器识而后文艺。出自《旧唐书》,是裴行俭说初唐四杰中有人器狭诚卑不得善终,作文之前先有器识,堵着两个孩童,以赛诗之名行争抢之事,实在无理非君子所为,乃小人也,故对面看了题目就跳了脚。
上一场临安侯丢了人,这一场不一定是他在作诗,虽然依附临安侯的人多趋炎附势之辈,但里面不乏有真才实学的人,所以马虎不得。
谢霁提起精神,凝眉认真构思着。
片刻之后,双方几乎同时搁笔。
但是,对面尚有人不服气说他们上场输了,是对手凭书法取巧。这次要学科举誊卷,用同一个人一模一样的字体重新誊抄一遍再张贴出去,这次谁也不许通报姓名门庭,以求公正。
笑死,堂堂临安侯竟然也有此刻,挽尊就挽尊吧,谢霁又不怕这个。
众人但见两首诗并排贴在一起,第一首如是写道:
姚黄有殊色,品冠众芳群。
郁郁如切玉,杳杳香气纷。
苍山岚气绕,玉带暮霭氲。
白渚湖光色,沙鸥掠甍纹。
宋玉有文器,仙人献美芹。
愿君识真意,其情贵殷殷。
另一首则写道:
牡丹诗会盛,吟章领骚文。
墨客如云至,雅士称文君。
三更苦更短,旧词作肥焚。
可怜撷片语,重拾旧调云。
不如学老农,荒地自耕勤。
得天有斯器,难为痴儿闻。
临安侯及众文士在一旁等结果,这次是众人集思广益而作的,十分可靠,他们不信这次还不赢。
没成想众人等来等去等到一阵哄堂大笑,众文士心中莫名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唱票出来,又输了。
第一首诗是作的不错,但也属于中规中矩,并无特别惊艳之句,第二首顺道把第一首给评了,才能如此粗浅,凹来凹去仍是平平,也别附庸风雅作诗了,做个老农岂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