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北伐的目的不是收复旧土,这是党争的妥协,借北伐之机捞些声望而已。”谢钊道。
谢霁沉默了,因为这次北伐是一次极好的机会,淮北之地未失,若筹谋得当,适时的策应河西,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他知道此次北伐失败的结果就是把淮北几个重镇拱手让给兀目人,让大齐再无翻身克复中原的机会。
谢钊见儿子情绪莫名的低落下去,忍不住出声安慰道:“以后还有机会呢。”
谢霁闷闷的说道:“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了,父亲。若北伐失利,主和派重新得到重用,他们与兀目人谈判起来毫无下限可言,说不定不仅赔款还要割地呢。”
谢霁的话像一记闷雷一样在谢钊脑海里炸开,兀目垂涎之地那不就是淮北吗?此仗一打,淮北重镇必失。
“除非狠狠挖兀目人几块心头肉,让兀目人顾此失彼,腾不出空来惦记淮北。”谢霁喃喃道,“可除了父亲,大齐哪里还有这样的将领?”
“哎,为父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你大伯父了。”谢钊感叹道。
谢霁:“……”
马车上的气氛更加凝固了。
三日后,熙哥儿的百岁宴到。
所宴请的都是与西谢府交好的亲朋好友,宴席办的热热闹闹的。
熙哥儿被蓝绸缎包着被奶娘抱出来给大家看,三个月的奶娃娃已经长得舒展开了,杨氏是难得的国色天香,谢钊也十分英俊潇洒,熙哥儿自然漂亮的不像话,众人这个抱抱,那个逗逗,小人儿也不哭不恼,玩得很开心。
巳时,绯衣使登门宣旨。
众人忙摆香案迎圣旨,是命谢钊督造玉清楼的旨意。
原是在玉清观借宿的两个云游道士,不知道给官家进奉了什么仙丹,如今很是得官家的青眼,在禁中颇有圣宠,亦是他们央求官家重修玉清楼的。
谢钊等人的谋划还没来得及施展……官家就从国库中拨出一大笔银子来修玉清楼。
谢钊无奈,只得领旨谢恩。
官家听闻谢钊在给小儿子办百岁宴,又给添了一笔赏赐。
等送走绯衣使,一胖一瘦两个已被官家封为天师的道士,大摇大摆的走进谢府道:“贫道在为陛下炼一味药,还请承务郎协助则个。”
谢钊挑眉问道:“二位真人想要什么?”
那两位道士摆摆手道:“倒也不是多稀奇的东西,还要借贵公子百日这天的童便一用。”
“……”谢钊彻底出离愤怒了,他淡淡说道,“还请二位真人稍后,下官去去就来。”
谢钊进后院把话跟杨氏一说,杨氏紧皱着眉头十分无语,她说道:“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莫说只是熙儿的童便了,便是要了我们的命,我们又能如何呢。若是官家亲自下旨来要,我自是不该辞的,只是那两个道士是在绯衣使走了之后才登门说这事儿的,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谢钊拧着眉头问道:“如何说的?”
杨氏叹了一口气道:“官人亦知我家世代在禁中行医,见过的腌臜手段数不胜数,更有些借人气运的厌胜之法令人防不胜防。”
谢钊明白了,官家子嗣都随太上皇北狩了,这些年膝下空虚寂寞,也并无皇子出世,那两位道士如此深得帝心,他们干了什么好事儿用脚趾都能猜出来。
谢钊想明白其中厉害便往外走,被杨氏一把拉住道:“官人作甚去,且停一停,我只说了心中的担忧,没说没有应对之法,你这样急匆匆回绝了去,还嫌不够招人忌惮。”
“还是夫人最厉害。”谢钊笑道。
杨氏去后院捉了一只奶狗,不停地喂他人乳,等收集好了后,又添了几味草药进去,使之产出的尿水任谁都闻不出跟童便有何区别,谢钊拿着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童便”去前厅交差。
二位道士闻了闻便倒进了皮囊中起身告辞。
谢钊回到后院后,见杨氏抱着熙哥儿发呆,遂走向前去一把将她们母子揽入怀中,杨氏低声啜泣道:“这个孩子怕是留不得了,你我夫妻二人需得早做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