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谢霁还没起身,谢煦先被父亲的亲信押回了家。
谢霁:“……”
亲信拱手道:“大公子,二公子在军营里犯了错,将军命他回家反省抄大齐军法百遍以观后效,望你和大爷着重监督,如果二公子还不改,将军恐怕要军法处置了。”亲信说完后将谢煦与谢煦的包裹亲手递给谢霁,行了一记军礼后,转身走了,十分爽利。
谢霁狐疑的瞅了谢煦两眼道:“你在父亲那里干什么了?”
谢煦气的小胸脯一鼓一鼓的,梗着脖子偏着头,看来对父亲的决定十分不服气!听见兄长问他,遂说道:“我摸了军马一把。”
谢霁继续问道:“只是如此?”
谢煦转过头来,心虚的觑了兄长一眼道:“军马受惊狂奔二里地,然后在边界处踏死两个舌头。”
谢霁:“……”
谢煦理直气壮道:“我这也算是因罪立功了,兄长,你说是不是?爹他凭什么罚我!凭什么不让我在军营里待着!”
谢霁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道:“是什么是!军马岂是可以随意碰触的?小将,你还没马高,万一马一尥蹶子把你踹飞二里地,你哭都找不到北。”
谢煦表示不服,立刻反驳道:“那怎么可能?我又不傻我不会跑啊?”
得嘞!瞧这意思一听就是个惯犯了,想必不止一次悄悄接触过军马。果不其然,谢霁再仔细一问,上次父亲对阿煦的惩罚是罚他扫了一个月的马厩,他非但不知悔改,反而乐在其中。
谢霁拎着弟弟的小包袱,带着他来到了大伯父的书房,将父亲亲兵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谢则点点头吩咐道:“把煦儿的包袱打开看看。”
谢霁打开一看,整整三卷的军法册子,谢霁将册子翻了翻,一片草纸悄然落下,他心内一惊,当即把这片草纸捡起来,只见上面写道:速迁家河西!
谢霁推门吩咐钟叔将谢煦带去母亲那里。
等书房里只剩下他与大伯父了,他这才将手中被冷汗洇湿的纸片放在大伯父面前。
谢则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捡起纸片看了一眼,随后将其引燃,灰烬跳跃着簌簌落下,一切重归于沉寂。
“霁儿,你怎么看?”谢则开口问道。
“现在还不是去河西的时候,我们一走,父亲必死无疑。”谢霁沉着的回道。
“你父亲正是感受到了必死的危机,才提醒我们去河西的。”谢则道。
“大伯父,你信命吗?”
“不信。”
“正好,我也不信。”
谢霁与大伯父的视线在空中对接,两人皆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坚毅。
而一池之隔的另一个院落里,秦氏在打量自己新得的翠玉镯子,越看越满意,官家近来频频厚赐谢家,她也跟着沾了不少光,且那华阴侯世子也渐渐地转了性子,终是肯看婵儿两眼,眼瞧着日子越过越好!等她的婵儿成为华阴侯世子夫人,那才是她享福的时候。
临安城里的贵妇看不起她又如何,她是个给人做偏房的又如何,到时候她就是华阴侯世子夫人的亲娘了,还会愁没人巴结吗?秦氏越想越美,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来。
谢婵将橱里的衣裙都翻了出来,她一件一件的摊开来打量道:“娘快来帮我看看,阿怀约我去长丽圃看梅花,到时候还有许多贵门闺阁小姐在,你看我穿哪件合适?”
“这件洋红色的绉纱裙不错。”秦氏乐呵呵的说道。
“哎呀,不行,这件看上去笨重又寒酸,平日在家里穿穿还好,参加那种贵女们才会去的赏花宴便不合适了。我不出彩,怎么能让阿怀看着舒心呢。”谢婵瞧了瞧那件洋红色的绉纱裙摇了摇头拒绝道。
“那这件浅色的细纱裙怎么样?轻盈清丽,飘飘若仙。”秦氏往下翻了翻抽出一件浅玉色的裙子来说道,“而且浅色配梅花,倒也相宜。”
“娘,你是认真的吗?这是夏裳哎,顶多穿到中秋。”谢婵又烦躁的摇了摇头。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反正离梅花宴还有段时间,现做一条也是赶得及的。”秦氏转眸一想拍板道。
于是,秦氏母女从挑选衣裙改为挑选料子,近来官家赐下不少东西,光是绫罗绸缎就有好几匹,何愁裁不到好看的裙子。
只是,好料子都在杨氏手里,她得费力筹谋一番。
这日,天气正好,秦氏梳妆打扮后去找杨氏要料子。
杨氏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分角必争的人,都在一个大院里住着,大房二房的吃穿用度是一样的,二房有的,大房也绝不会缺了去。
这会子秦氏巴巴来找她要料子,姑娘们年前才每人得了三套新衣裙,哪里眼下就缺了。果然一问,是庆和郡王府的宜春县主在长丽圃办梅花宴,华阴侯家的五小姐齐珺邀请了谢婵一同前往,谢婵母女挑不出一件合适的裙子来,这才想起来重做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