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没过多久,谢霁就收到了来自临安的家书。
谢霁心想肯定是阿昉高中的消息,没想到他和荆玉拆开信一看,却大吃一惊!
谢霁盯着信件看了许久,冷冷的笑了。
就在同一时间,齐天临也收到了来自临安的密报。他凝神看着密报上的每一个字,眉毛皱的都快打结了。
他向来知道永光帝昏聩无能,朝□□败,却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底线,竟然闹出了这等野无遗贤的笑话,临安侯重新把持朝政,今春会试,无一人取中。
齐天临气得将密报拍在桌子上,他吩咐心腹道:“今年可有河西举子应会试?”
心腹恭敬回道:“禀主子,有的,最出名的一个您还认识,乡试的时候跟您同榜,是兴庆府乡试第二,名叫杨昉。”
齐天临不由自主的向对面学舍看去,杨昉?谢霁的舅家表兄?
他略一思索道:“人才取用当扬长避短,哪能要求个个全能,这次会试制艺、诗词、算术、律例、时论政策都考了个遍,稍有差池便落选,就连鹅湖书院的学子也不曾幸免。跟祖父说一声,以河西的名义,问政此次会试,如此吹毛求疵是否有违朝廷待士宽厚之道?”
“遵命,只是锤音已定,怕是于事无补。”心腹忧虑的摇了摇头叹道。
“有没有用和做不做是两码事,起码能彰显咱们河西的态度,另外,向祖父提议在河西发布一道举贤令,凡是有所长的贤士,皆可去河西试试运气,便是不录,每人都能得些车马钱,也不损失什么。”齐天临沉声说道。
心腹疑虑道:“主子,此举花费不低,是否值得?现在正是春种的时候,府库出的多进的少。”
齐天临在屋中踱步道:“无妨,这是买千里马遗骨的钱,花得很值。另外,雄武卒在河西闲着也没事儿干,化装打扮一番,来江南挑几个山匪窝子,做的隐秘一些,贴补一下家用。”他暗叹,这还是从谢霁那里得来的启发呢。
“……”心腹彻底呆住了,心道:还可以这么干?!
齐天临打发了心腹,抬脚来到兰夫人处,见谢霁也刚好到兰夫人房门前。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命守在门口的侍从进去通报。
没过一会儿,一个扎着双丫髻的侍女走出来,福了福身道:“兰夫人有请,二位请随奴婢来。”
兰夫人穿一件家常秋香色罗裙,正在案几前捻香灰,见他二人来了,遂开口问道:“你二人什么事?”
谢霁瞅了瞅齐天临,开口道:“今春会试之事,姑祖母可曾听闻?”
“略有耳闻。”兰夫人说道。
“小子恳请姑祖母再开一次山门吧。”谢霁闻言开门见山的说道。
“今年书院的招录名额已满。”兰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听荆玉说书院已买下东边的庄园,有意将书院拓展的宽敞些,想来再招些学子也是够用的。况且普天之下的书院,只有鹅湖书院教授算学。”谢霁沉吟道,“朝廷不录,天下举子总得有个去处,不然再发生举子北奔的事儿,是祸非福。”
“今科会试中亦有鹅湖书院的学子参加,并未被取用。可见问题不是出在算学上,此时我们开山门,岂不是要被朝中权臣忌恨?!”兰夫人照实说道。
谢霁神色自若的看了一眼齐天临道:“姑祖母放心,朝廷闹出野无遗贤的笑话后,河西必有动作,举子来鹅湖书院补算学比举子们西奔或北奔,更让朝廷放心,那些尸餐素位的奸佞小人,不仅不会忌恨鹅湖书院,反而会重赏。”
齐天临挑眉看了谢霁一眼,心下却大为赞同他的话,不然他也不会来此找兰夫人商议此事了。
兰夫人沉吟片刻,看向齐天临道:“世孙何事?”
齐天临瞅了谢霁一眼道:“与谢兄弟为同一件事而来。”
“哦?你怎么看?”兰夫人来了兴趣,抬头问道。
“学生此番也是来劝兰夫人开山门的。”齐天临直言道。
“这我就不懂了,朝廷此举已伤了不少士子的心,他们全奔河西去不好?”兰夫人淡淡笑道。
“非也,非也,并非每个学子都能长途跋涉去河西的,大齐多给他们一个出路,是大齐之福。”齐天临解释道。
兰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道:“难为你有如此胸襟,开山门的事儿我再考虑考虑,稍后跟其他几位宗师商量出章程来再说,你们二人先回去吧。”
“谢姑祖母。”
“谢兰夫人。”
谢霁和齐天临走出了兰夫人的别院,谢霁边走边想,越觉得姑祖母的话有些令人费解,为什么齐天临劝说姑祖母开山门,姑祖母赞他胸襟大度?河西也不归他兴庆郡王府管啊,那不是闻人凌的地盘吗?
谢霁回到学舍后,之后的半个月里,一有空闲便开始收拾小院里最后一间学舍。
“阿兄,是有人要住进来吗?”荆玉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