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州城破,天下皆惊!
而最心惊的莫过齐廷,在永光帝和主和派眼里,纪州在兀目人手中也好过在平西王手中,纪州之地本就是钳制河西的要塞,如今却已归入河西,这不得不让人重新审视天下大势。
谢霁此时正押着兀目皇孙等在纪州城外,等候平西王的召见。
兀目皇孙在他手里没什么用,但如果在平西王手里那用处就大了,起码可以用来制衡兀目人恼羞成怒之下随意屠戮城中的汉人。
传唤官宣谢霁的时候,兀目皇孙还在呆愣着杵在一旁,神情十分沮丧。
大营内,闻人鸣注视着阶下那个不卑不亢、多智近妖的少年,之前他觉得谢煦身上有几分谢壑的影子,如今看了谢霁之后才发现,谢霁更似其曾祖。
“谢霁见过王爷。”谢霁作揖道。
“哦?你知道我的身份?”闻人鸣瞬间来了兴味。
“……”谢霁沉静的点了点头道,“不难猜测,阿煦借兵如此顺利,只有王爷亲临才能办到吧。”
“你前来见我所为何事?”闻人鸣威严中透着些许温和问道。
“来给王爷献一份大礼。”谢霁朝营外招了招手道,“进来吧。”
几个兵卒将兀目皇孙押了进来。
闻人鸣目光一觑,眼前这个少年当真是大手笔,出手便是纪州之地,出手便是献俘兀目皇孙,只是他所求的会是什么呢?
闻人鸣不禁垂眸思量着。
谢霁并没有令他等太久,在兀目皇孙被押进营之后,便也郑重的行跪礼道:“小子有一托付,还望王爷成全。”
“讲吧。”
“小子的阿弟谢煦虽然顽劣不堪,但也有几分血性在,望王爷能够容留,给他个鞍前马后侍奉王爷的机会。”谢霁缓缓说道。
“不难,还有吗?”闻人鸣继续问道。
“此间事态突然,行动仓促,兀目必不甘心兵败,恐有扑袭之事,然纪州地险,河西兵精,无甚忧虑。只怕兀目心怀怨怒,拿所在边城的汉人开刀屠戮,小子将兀目皇孙献给王爷,望王爷届时能牵制一二。”谢霁神情郑重的回道。
闻人鸣目光如炬重重的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心道:真是引火的一把好手,好一招驱狼吞虎之策。河西和南齐分摊兀目的怒火,那齐廷压力瞬减,谢府的危机也可减几分。
不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刚要了这少年的两个大礼,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呢,左右他河西不亏。谢家的人情,他承了。
思及此处,闻人鸣点了点道:“好说。”
谢霁扣了三个响头后起身道:“小子多谢王爷恩典!”
谢霁事毕,告辞出营,闻人鸣亦跟了出来,待到人迹罕至处,闻人鸣突然开口道:“你将来会辅佐凌儿吗?”
谢霁脚下一顿,他幽然的看向远处的青山云际,低声回道:“谢霁此生不为帝王计,只为天下计。”
闻人鸣一滞,凛冽的目光如高山般压向谢霁,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此子,良久之后,他开口道:“那为何还将你兄弟托付给我?”
“来河西施展抱负是阿煦自己的选择。”谢霁意味深长的回道。
闻人鸣静默了片刻,朗笑着拍了拍谢霁的肩膀道:“本王今日始知后生可畏,无论如何,河西总有你的一席之地。”
“谢王爷赏识。”谢霁垂眸回敬道。
闻人鸣一向军务繁忙,不消片刻便被亲随叫走了。
谢霁踱步在纪州大营外,一场鏖战搏杀亦搅得他心内血气翻腾,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着胜利,然而此刻他又深知一州一城的胜负并不能决定最终的胜负,这仅仅是个开始。
“哥!”
远处传来谢煦欢快的呼唤,小将已然成了河西之将,身上的戎装也换了河西的制式,银甲狻猊兜鍪上的红缨随风飞扬,像一团炙烈的火焰,又像一簇如火的朝霞,总闪动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谢霁停下脚步,等着阿煦迅速的奔向自己,就如年幼时候,他每次出门回来,阿煦都会等在家门口欢快的奔向自己一样。
“哥,你真的不跟我去河西嘛?”谢煦指了指纪州城的大门说道。
“不去。”谢霁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然后略显同情的看了弟弟一眼。
谢煦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直觉兄长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让他犹如撕心裂肺般难受,他有这个直觉。
果然,谢霁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而后轻轻说道:“小将,兄长这里也没有特别的嘱咐,望你在河西一切安好,便是我与阿爹阿娘最大的心愿。”
“会的!我会好好的跟在凌大哥身边的。”谢煦突然一下子红了眼圈。
谢霁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弟弟是个哭包这个事实,接下来他狠了狠心说道:“入了河西就不要再跟家里联系了,写一份脱离谢家的声明,我此行带回临安。”
谢煦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