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就等她出去再动手。”
“云舟,何必呢?她资质低劣,注定此生无法筑基。凡人不过区区数十载寿元,于你我也就一眨眼的事。”温然苦口婆心地劝他。
“我一刻都不许她活着!”说着说着,阮云舟的情绪有些失控。
“你知道的,远桥那孩子因为祖父的事,对她有些心结。让她在远桥手底下一直活着,不是比死了更受折磨吗?”见劝不动,温然换了种说法。
阮云舟冷笑数声。“好,我就让她再活一段时日。待我——”
温然忙打断他,“别说了云舟,我们快走。等会有人过来就不好了。”
阮云舟忽然拍了沈音一掌,他下手太快,温然来不及阻止。撕心裂肺的痛苦传遍五脏六腑,沈音死死忍住。
所幸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因此看不出异样。
*
该怎么办呢?沈音翻来覆去地想。
她并不想死。
好不容易活过了朱山镇那种噩梦般的任务,转眼又陷入求生不得的绝境。这就是女炮灰的命运吗?
虽然当时动手翻找赵惠儿的物品时,已经对可能招致的不良后果有所预料,但沈音还是低估了她那位爱徒如命的师父的疯魔程度。
没办法了,只好去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强。
*
天亮之后,沈音悄悄离开了外门弟子的住所,向流霞居跑去。
山色苍翠,天地悠远,一路上景色宜人,可惜心事重重的她无心欣赏。
过了很久,她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流霞居。陆修意就住在其中的一个院子里。当然,这不是重点。
沈音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她只好在门口蹲下,耐心等待。过了一会,门后才有脚步声响起。
开门的是个睡眼朦胧的少年,大约十五六岁,虽然眉眼并不出众,但是圆润的脸十分白净。从原主的记忆中,她知道了这人叫小白。
还真是人如其名,虽然这名字有点敷衍。
也许是被人扰了清梦,小白眉头紧蹙,模样十分不悦。正待发作时,映入眼中的便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原来是位可爱的师妹。他的态度友善了几分。
这几个月沈音变化很大,因此少年并没有认出,这就是那个对陆师兄死缠烂打的恶心丑女人。
“小白师兄,我可以进来吗?我想找……”沈音拉扯着自己的衣角,一脸羞涩。
“可以可以,进来吧,师妹。”
小白打了个哈欠,然后爽快地放了她进去。大清早的就有好看的姑娘来找陆师兄,这女人缘!啧啧!
这就进来了?过程顺利的令沈音感到不可思议。
以前原主又是给小白送礼物,又是死缠烂打的,还偷偷翻墙,也没能进来。这次居然就让她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他的原则去哪了?
呵,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陆师兄应该还在修炼,我带你过去吧!”
“不用不用,太麻烦师兄了。”
“那你自己注意点,别走错地方。”他给沈音指了个位置。
沈音乖巧地表示了感谢,然后往小白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小白看她没有走错,放下心来,在树下眼一眯,打起了瞌睡。
在他睡着后,沈音从拐角走出,向另一处院子走去。
这里的建筑格局并不复杂,她走了很久,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简简单单的回廊和楼阁,她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反反复复走不到底。
终于,当那座假山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时,沈音停下了脚步。
陆修意姿态闲适地坐在假山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师妹,你迷路了吗?”
和朱山镇中那个有明显喜怒哀乐的他不同,此刻,他又恢复了初见时温和得体却疏离的样子。
沈音笑吟吟地道:“是啊,师兄。”
他的眼底闪现过某种复杂的情绪,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音也没有开口。数日不见,两人之间多了几分隔阂。
在朱山镇中,他们时时处于生死之间,只能依靠彼此,世俗虚名毫无价值,彼时两人关系自然密切的多。
然而一回到千叶宗,他又变回了那个高贵的内门弟子,而她依然处于宗门底层,两人之间身份地位差距悬殊,彼此为人理念又不相同,朱山镇那点似深似浅的情谊,还不足以打破这份壁垒,让他们的关系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对于这一点,沈音心知肚明。想必陆修意也同样如此。
“师妹,流霞居的布局看似简单,其实内有玄机。我带你到处走走,不过前方是我师尊的居所,最近师尊不在,就不方便过去了。”
“走吧,我先带你去我平时练剑的地方看看。”陆修意从假山上一跃而下,潇洒飘逸地落在了沈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