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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1 / 3)

铁真真把三颗柠檬糖推到谢端若面前,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却没说话。

夹心酱在口腔里化开,橙香浓郁,普鲁斯特效应牵引出被时光掩藏的记忆——

2004年中秋,对铁真真来说并不是个团圆日。

妈妈在维也纳巡演,爸爸自然随同左右,爷爷远赴洛杉矶谈生意,她又一次和姥爷一起过节,反正有记忆以来,她就是在铁家长大的。

全家就属姥姥最疼她,可自从暑假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姥姥就不让她随便吃零食了。

铁真真忽然埋怨起家庭医生来,要不是他跟姥姥胡说八道什么肠胃弱要管住她的口腹之欲,姥姥也不至于管得这么严。

汉堡没了,汽水也没了,尤其是冰淇淋,上幼儿园那会儿好歹还能一周吃上一回,现在十个手指头都数了两轮,也没舔上一口。

铁真真趁着姥姥和亲戚打电话的功夫偷溜去小厨房,三位厨师在忙活,就连于婶也出动了。

于婶是姥姥从娘家带过来的保姆,家里的帮佣都听得她的话,这会儿正背对着大门做点心,铁真真蹲在地上,小小的人儿缩成一团,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几位厨师不要说话,就当做没看见她。

片鸭子的陈师傅比了个OK的手势,她悄无声息移动到冰箱,打开冷冻室把雪糕翻得滋啦响。

吃哪个口味好呢?

铁真真纠结地想。

身后冷不丁响起于婶的声音:“懿臻小姐?”

铁真真回头仰视,于婶手上全是面粉,叉腰作茶壶状警告地看着她。

小孩儿最清楚自己招谁疼,她耷拉下眼眉,抓起一板雪糕可怜巴巴地嘟囔:“可是我想吃嘛!”

于婶尚且还保留些原则,向她表明事情的严重性:“不可以哦,老太太会生气的。”

“你不说我不说,姥姥就不会知道啦!”铁真真扯了扯于婶的衣角,“求求你了,我就吃一点点,吃不到雪糕,我会茶不思饭不想的。”

于婶招架不住了,给她换了根儿童冰棍,“去院儿里玩,小朋友是不能进厨房的。”

铁真真起身给她敬了个礼:“知道啦,谢谢于奶奶!”

她乖乖坐在秋千上啃冰棍,突然感觉到牙龈有些异样,下意识用舌尖去舔,却将门牙顶掉了。

铁真真从嘴里掏出一颗小小的门牙,有些无措:“啊啊啊!我的牙!”

她跑到池边龇着嘴,真掉了,手里的冰棍也吓掉了,舔了舔伤口居然有血,门牙松了半个月,她不敢告诉大人,这会儿更不敢找大人了。

坚强!

她是大孩子了。

“对,下边的牙齿得往屋顶抛。”铁真真咽了口腥甜的唾液,攥着拳头走去檐下。

然而她没法儿把门牙抛上屋顶,再怎么使劲也仅仅是把牙齿砸到墙上再弹回她脚边。

“呜呜呜……”

六岁的铁真真不太坚强,她气馁地拾起牙齿,抽抽搭搭地继续想法子。

姥爷总说远亲不如近邻,那她是不是可以去找邻居帮忙。

对,隔壁的秦爷爷和姥爷一样高大威猛。

铁真真抬起胳膊囫囵擦了把泪水,撒腿就往秦家跑。

院子实在太大了,她跑了好久都见不着人,忽然听见假山后面有怦怦声响,孩子好奇心重,铁真真一转眼就把正事儿忘了。

假山后面只有一个少年,手上拎着瓶北冰洋,在原地用双脚来回颠球,只是他低着头,一时半会儿看不清他的模样。

铁真真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个头很高,几乎和姥爷一样高。

少年偏头瞥了她一眼,铁真真惊得瞪圆了眼,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比燕祁好看多了。

“你是谁呀?”

铁真真歪着头打量他,她没在秦家见过这个人。

“哪家的小孩儿,怎么跑我家里来了?”谢端若将球踩在脚下,也歪头看着这个反客为主的小不点。

铁真真指了指铁宅的方位,想起邻居对姥爷的称谓,拍拍小胸脯道::“隔壁老铁家的!我叫安安。”

她固执地问:“哥哥,你是谁呀!”

“原来是你,居然这么大了。”少年单膝跪在铁真真身前与她平视,点了点她秀挺的小鼻尖,“我小时候抱过你呢,找我爷爷做什么?”

秦爷爷的孙子?

铁真真乌黑的眼珠子轱辘一转,不答反问:“哥哥,那你现在还能抱我吗?”

谢端若好笑地晃着食指以示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铁真真小脸乍然一皱,嚎啕大哭起来。

“喂,你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

谢端若被她溅洒的泪珠子吓到了,手足无措地跟她讲道理,“你是女生,我是男生,男女有别知道吗?我不可以随便抱你的。”

“呜呜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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