荛国都城外,於军已经将十二扇城门堵得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岩州以及另外几座被“劫持”的城市也都围着於军。
上午十点一到,都城最大的正光门缓缓打开。
这扇门以往只有年节皇室需要出城祭祀以及帝王与太后殡天时才会开启,如今开启,却是为了向於军交付赎城的钱款。
戴着翎帽的官员举着碎白布条拼成的旗帜走在首位,以示顺从无敌意。他的身后跟着十几辆装满了质晶的马车。
待马车停稳,於军首领大手一挥,数十个於军的人围上前去清点质晶数量。
官员在高头大马前跪下,呈上了账本,努力维持着镇定说道:“将军,这里是约定数目的三分之二质晶,一共八千万……”
话音未落,官员的脑袋骨碌碌从脖子上滚到了地下,嘴巴一张一合,却终究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於军发出阵阵嬉笑,一个士兵上前一步将还跪着的尸首一脚踹翻,惹得后面的人又是一阵笑声。
跟在官员后面的男子双腿打颤,硬着头皮上前将账本拿起,跪在於国将军面前。
“……将军,皇上说於国收了三分之二赎金后,往城外退一百里,剩下的质晶会在一日之内凑齐,送到将军手上,还请将军通融通融。”
自三日前於军围城后,都城内人心惶惶,更有户部官员连夜挨家挨户收取人头费。
然而一百绿质晶一个人头的钱,哪里是平头百姓能出得起的。
于是都城被围的第一天,几乎家家户户都能听见争吵声。
这边一户的男子说道:“只要你和妹儿出去,我再凑够一百绿质晶的人头费保住你母亲……娘子,我会好好赚钱善待你母亲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早上还威胁我让我把母亲交出去,知道我不愿意,就拐着弯来用孝道压我?”
“你不要无理取闹曲解我的意思!这你也不愿意,那你也不愿意,我们家五口人,去哪里拿出五百绿质晶来?再说了,你母亲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拿她保住家宝,保住咱家的香火怎么了?”
“我不许!”
“不许你就和你那灾星老母滚出去!到时候被谁捉住抵了人头费了哼……何必给外人充数便宜了他们呢?”
那边一户里锅碗瓢盆乱飞,女的说道:“如今你砸这些有什么用?明个用手抓饭吃不成?”
“你倒是不痛不痒,到时候收不齐人头费,咱们都得死!”
“死也是你没本事,砸锅碗瓢盆就不用死了?就算是被於军杀了,我也不会出去抵钱的。”
“多年夫妻你至于这样冷嘲热讽?不就是十年前我没让你去考女官?我那不是为你好么,我怕你考不上不开心!”
“为我好?呵呵!这话你说得要不要脸了,自那年之后,本来一年一次的考试,改成了三年一次。你赚不到钱我出去做生意,你又问我家务谁做,拿孩子逼我回来。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
“你少说两句吧,我后悔了还不行吗?”
“你当然后悔,后悔我不是女官能多抵几个钱!”
这也还算和平的,有的直接绑了妻女等着交出去,有的舍不得拿女子抵钱又实在凑不出的便去借了高利贷,还有的为了活命只能卖身。
然而就算是一辈子做免费劳工,又有几个老板愿意花一百绿质晶去买呢?
不过到了混乱的第三日,暮慎长公主带领巡护司的人上街,将要拿女子抵钱的人家通通赶了回去,转而进了某些官员家里。
“……哎呀真是,皇兄总把得罪人的事情叫我来做。王大人,有些事情呢你我都明白不必摆到明面上说。这么要紧的事情,还请王大人松松手指头,漏出那么些给我带走,大家都平平安安,明日还能在朝会上客客气气相见。您说是也不是?”
王大人此时的脸色连太子见了恐怕都要畏惧几分,然而在暮慎长公主面前,他还是敛了神色。毕竟有些事情她暮慎长公主是真能不计后果做出来。
他有些不满地冷哼一声,“长公主殿下说得是,一会儿我让管家拿库房钥匙给你,请自便。还请长公主回宫时,替我向太子殿下问好。”
“那就有劳王大人了,一会儿我再去赵大人和李大人那里坐一坐,改日我再办个宴会,到时候王大人可要赏脸。”
暮慎长公主说完也不管他的表情有多难看,“自便”从库房抬了不少箱绿质晶才走。
即使就这样将城里的富户和官员家搜刮了一圈,也才凑到八千万绿质晶而已。
深夜将并不到位的赎金整理好后,暮慎长公主进了太承殿,龙椅上坐着的是一只橘色的猫,头上还戴了顶粗糙的冠。
这猫儿她认得,经常在东宫进进出出的,偶尔见了她会过来蹭两下撒娇,她也会让人拿了鲜肉来喂它。
“喵。”橘猫端坐在龙椅上,朝她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