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是什么?
霍衔青太清楚了。
那是一只在苍白而顺从的羊群之中突兀的黑色的羊。
黑羊或许并不存在,但即便如此,人们也可以从人群之中挑选出一只黑羊来。
陈文西告诉霍衔青,出身,就是她的原罪。
“我有的时候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陈文西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麻木的表情,“以前,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就可以改变这一切,我就可以让奶奶和我过上好日子。”
“我总以为我已经足够努力了。可惜后来我发现,我拼尽全力去争取的东西,对于小部分人来说,只不过是唾手可得罢了。”
女孩那张麻木的脸变得更加灰暗,“我始终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灰蒙蒙的天空之中只剩下几片惨淡的云,陈文西走下了天台,霍衔青在原地坐了一会,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阴沉的天空笼罩在天台上方,霍衔青没由来的想到了“顺从”这个词。
顺从什么呢?顺从世人框定的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又或者是那些条条框框?
可制定这些规则的人又是谁?是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霍衔青的童年生活在一个十分落后的小镇,她见过许多被那些东西剥削的人,也见过很多像陈文西这样的人。
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依旧维持着远古时期那弱肉强食的法则,第一层的人吃着第二层人的肉,第二层的人又吃着第三层人的肉,而后者又吃着底层人的肉……
而底层人永远不会消失,因为这些可怜而无知的人将会有许许多多的后代以供顶层人的剥削。
霍衔青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她感到了一阵厌恶,一阵愤恨。
她知道,她或许是幸运的,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会一辈子困在那个落后的镇子,然后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
她脚步有些僵硬的走下楼梯。
可是这样的她又和陈文西有什么区别?
即便霍衔青再怎么努力的学习学校里教授的知识,她拼尽全力去争取的东西对于霍明珠谢慎那类人来说轻而易举。
那么它的意义何在呢?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公平这种东西吗?
这句话出现在脑海中,霍衔青却自己都想笑了。
她时常都会这么想,想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么的荒诞,有的人自出身起就拥有了一切,而有的人即便努力了一辈子也永远只能停在某个固定的高度,而这个过程,还偏偏不是一帆风顺的。
她已经走下了天台,看着那一栋栋高耸的建筑教学楼,以及那些穿着昂贵的校服,讨论着各种奢侈品的学生们。
霍衔青不禁想到了自己在江洲时读初中的时候,那些教学楼是破旧、矮小的。她每天放学以后,就要去学校附近的烧烤店打工,只能在上下学坐公交的途中写完作业,她每一天都要拼命的挤出一点时间来学习,对于她来说,学习就已经是很好的休息。
她有些恍惚的走出教室,听见放学的铃声响起,才意识到已经傍晚了。
天空中下去了朦胧的小雨,霍衔青抬了抬手,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一张《最后的晚餐》的明信片。
她看了看逐渐加大的雨势,选择了走回教室躲雨。
她如今的座位和她脑中那些出现的奇怪记忆里的不同,是干干净净的,霍衔青在桌子旁边看见了一把雨伞,她知道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她将那张明信片拍了照片后就发给了周延,然后打字: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对面几乎是秒回,一连串的信息发过来,但霍衔青却丝毫的不着急。
不一会,电话就打了过来,霍衔青放下明信片接起电话。
“你刚刚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对面的声音十分焦急。
“这本书是我从南港的旧图书馆里借来的。那里平时没什么人会去,只有一个图书管理员。”
“凶手是个基督教徒。”霍衔青进入了正题。
“就凭你发来的明信片和一本书?”电话那头有些狐疑。
“那不仅仅是一本书和明信片。”霍衔青淡淡的说,“这个上面,还带着除了我以外另一个人的DNA。”
“而那一个人。”霍衔青看着窗外的雨,“就是你们要找的凶手。”
“他是南港的本地人,结束学业以后如同儿时所愿般的成为了一名神父,他的父亲是位伐木工人,母亲是个普通的职员。所以他对电锯的使用很了解。”
霍衔青闭了闭眼睛,开始在脑中构思起自己推理出来的时间线和片段,“他们生活在南港的一片居民楼密集的区域,虽然生活拮据,但依旧幸福。可惜后来的某一天,他的父亲明明走在禁止车辆通行的街边,却忽然被一辆轿车碾在车轮下。”
“他的母亲一夜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