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什么关系?
天地辽阔,但无论如何,他们身上血脉做不得假,不是吗?
但当真如此吗?
顾轻冉不由得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是她还刚出生,准确点形容是,那时她第一次从蛋壳里挣扎着爬出来,视线模糊里只有那个人是清晰的。
她没见过她的父母,甚至是同族都不怎么待见她。
是因为她身上的血脉稀薄,连变回原型都做不到吗?毕竟出生之前她就被抛弃了,直到被顾望淮捡到。
与其说是一个妖怪,她更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凤族一向是骄傲的,他们连混血都不认可,更别提她了。
可顾望淮不一样,他是不一样的,但究竟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就彷佛在第一次见面之前,他们便认识了,熟悉又陌生的情绪裹挟着空白的记忆,冥冥之中的预感暗示这并非初遇,而是重逢。
可那怎么可能呢?
她是个穿越者,在这个世界里,她根本就没有前世。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后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顾轻冉转头一看,是桑行,却只有桑行。
“拦下来了吗?”她问道。
“是属下办事不力,让他们提前离去了。”桑行一边说着一边展开手里的披风替顾轻冉穿上。
披风的布料柔软,流过指尖还带着毛绒绒的触感,沾染的佛手柑和琥珀似的乌木香与顾望淮常用的熏香并无区别,这披风的主人是谁,顾轻冉一下子就意识到了。
“该不会是出了内鬼,有人向兄长通风报信吧?”``
这个内鬼是谁,不言而喻。
“郡主安心,那舞姬即是旁人送来的礼物,纵使城主不收,他们也不会擅自将其带走。”桑行又替顾轻冉理了理衣领,“夜深露重,城主嘱咐您早些歇息,切莫因为些小事坏了心情。”
小事!那怎么能说是小事呢!
顾轻冉只觉得有苦难言,她知道她刚才的行为在旁人眼中无非是骄纵任性的大小姐行径,可她又该如何解释攻略者的存在?就算她说了,会有人相信吗?
更何况,如果顾望淮知道她穿越者的身份,一想到这个可能,顾轻冉就觉得他们之间最后一层关系都摇摇欲坠。
连微薄的血缘关系都失去了,他们之间还算是什么?
陌生人吗?
彷佛是吃了好大一口黄连,苦胆,总之是一大堆苦的、涩的、无法下咽的东西,光是想到那个可能性,顾轻冉就觉得几近昏厥。
为何会如此难受?是酒醉的后遗症吗?她明明就没喝几杯,莫非她真的醉了?
“那个舞姬,”顾轻冉斟酌着用词,“之后是什么安排?”
桑行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解释道:“从明天开始,会在府中先留几日,若是不被选中,便会下放到城郊的一些庄园做仆役。”
行吧,就先让舞姬再活个几日。
顾轻冉心里顿时有了决断,她要在那舞姬离开之前将人处理掉,一想到有这么一个实力摸不透又盯上兄长的攻略者,她就觉得坐立难安。
自古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绝不会放任攻略者为了所谓的任务,将她视为至亲的兄长当作一个无关要紧的Npc玩弄。
“小姐。”
顾轻冉的脚步一停,望向自己的贴身侍女。
“我能问一下,小姐为何如此在意那个舞姬,只因为她生的貌美?”
看着对方的一脸不解,顾轻冉只淡淡说了句,“她是不一样的。”
过了片刻,顾轻冉又好奇除她之外,还有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舞姬身上的问题,便问道:“桑行,你觉得她如何?”
“在桑行眼中,她和其他舞姬并无不同。”
顾轻冉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也没说什么,她忍不住猜测她能够听到系统提示音的缘故,难不成只是因为她是个穿越者?
总不能是系统看好的,觉得能够近距离攻略兄长的躯壳是她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顿时连笑都笑不出来了,越发确定了那个攻略者必须死。
与此同时,在凤栖城内一座装修地富丽堂皇的宅院里,新搬来的主人和他名义上的养女刚从城主府中乘车归来,庭院中便摆好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端坐在石桌两侧的正是先前技惊四座又惹得顾轻冉恼怒的舞姬和暴发户气质怎么也遮不住的中年人。
庭院里不仅仆役都退下了,还布置了数个等阶不低的隔音法阵。
“素素今日的表现,实在是没的说,老夫敬你一杯!”白山面上满是恭贺之意,放下酒杯仔细打量着舞姬的眉眼,自顾自地笑着说:“生的这般貌美,难怪连小郡主都喜欢,便是做不得城主的侍妾,留在郡主身侧也不错啊。”
素素脸色一阵红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