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在你身边。
讲这句话吐露出的瞬间,千夏瞬间明白了,自己对面前的少年抱有的情感。
啊啊,原来是这样。
是这样啊。
为什么不想分开,为什么害怕变得生疏,为什么同样是朋友,想起孝支的时候心脏就会变得暖烘烘的,宛如冬夜刚出烤炉的红薯。散发着香甜与温暖的心情。
会不会有点太明显了呢?就算是幼驯染,谈话的内容也过于暧昧了。他会怎么想呢?是不是和她抱有一样的感情呢?
……
什么啊,孝支这个笨蛋。
没察觉真是太好了,没察觉真是太好了。
埋在他怀中哭泣,属于孝支的气息举着长矛狠狠攻占了千夏的鼻腔,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薄荷味的洗衣液这么好闻。
好难过,才察觉自己的心意,就即将要与他分开。
好幸福,他话语所包含的温柔如此让人动容,几乎会让人产生错觉。
好难过,要是被他知晓自己的心意,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好幸福,他的怀抱好温暖,源源不断的热度传递到身上,仿佛可以融化整个北极,果然青春期的男孩子就是不一样。
两种情绪在心间拉扯着,就要将她分成两半。
要是这个时候能有颗陨石撞击地球就好了,这样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为止,都不会与这双手臂,与这个怀抱,与这个人分开了。
起码有一瞬间,千夏是真心这么期望的。
……
“那么,回家吧?”
千夏擦干眼泪,努力对孝支露出了与平常别无二致的微笑。
“噢,这么快就整理好情绪啦。”
孝支好笑地看着千夏,伸出手来拍拍她的肩膀:“加油啊,未来的大歌星!”
“所以说别这么叫我啦!”
夜间的群星更加璀璨,月亮也跑到云后暂避锋芒。风已经停了,萤火虫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归去的路上异常安静,只有乐福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千夏出神地凝望着地面上属于身侧少年的影子,有泡泡不断从心间冒起尔后破裂,宛若桃子气泡水一样,这新鲜的感受让她既着迷又痛苦。
菅原孝支。
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数不清的回忆中,无论是欢乐也好,悲伤也罢,平静也好,厌倦也罢,都有他的存在。打个比方来说,菅原孝支就是名为赤野千夏这道主菜所不可欠缺的盐,没有他,也就没有色香味俱全的现在。
就这样吧,让一切保持在刚好的状态。
往前一步是未知,可能是蜂蜜一般金黄美妙的未来,也可能是淡然无味的昏暗日子。
但千夏不敢赌,一想到如果会失去他,往后的人生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快乐。
所以一切都要和以往一样,没什么变化,普通的面对,普通的交谈。
没什么的,因为十几年来,都是这样相处的。
就让这颗糖果一直以最闪耀的样子待在橱窗里吧,多年后回想起来,留存在记忆中的,仍然是最美好的一面。
恋爱不是一定要有结果的。
千夏也希望孝支想起自己的时候,可以带着得意洋洋的微笑,竖起呆毛来大声炫耀。
被脑海中眉飞色舞的孝支给逗笑,她不由得摩挲了一下手指,缓缓露出一个带着腼腆的笑容。
……
“最近,你看菅原的眼神变了呢。”
与洁子一同冲泡运动冲剂的时候,她突然开口。
宛若冰镇橙汁一样的语调,冷淡却又带着隐秘的温和。
两人站在体育馆外的洗手池附近,隐隐还能听见馆内少年们运动的声响。
千夏的耳朵突然过滤了其余一切背景音,只能听到水流灌入瓶中所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有这么,明显吗?”
她扯出一个如同烤焦了的青花鱼般苦涩的微笑,声音低得不像是平常的她。
“虽然有在努力调整啦,不过还是有点不到位吗?原谅一个刚发现自己心意的人吧,过几天一定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的……”
千夏在微笑。轻轻勾起的唇角,上扬的眉毛,微微弯起来的眼眸,无一不展示着她一如往常的笑容,无一不展示着她深切的难过。
目睹了千夏这样的神情,洁子仿佛在雨天沾湿了鞋袜一样,从脚底传来的冰冷让她蹙眉。
“没事的,只有我意识到了……没有其他人发现的。”
她犹豫了再三,抚上千夏的脑袋,动作温柔地抚摸着:“泽村他们脑子里只有排球,菅原只比他们好一点点……是他,不小心说错什么话了吗?”
并没有,相反,孝支的话语既正确又动人。
千夏等洁子收回手后,继续拆开剩下的包装,将它们一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