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有了意识时,我发现自己走在寒风呼啸的大街上,街上的路灯忽明忽暗,马路上空荡荡的。
我的脚并不受我控制。双脚带着我朝着一个方向一路奔去。
走到一道门缝透着微弱光亮的门前,我停了下来,听见门内传来女儿的哭声。
我想都没想,一头扎了进去。
进门看见女儿被一群破衣烂衫的流浪汉举在半空中,他们一个个龇牙咧嘴凶神恶煞。
“把衣服脱光,围着这帮恶鬼跑一圈。不然我要这些恶鬼把你女儿撕成碎片吃干抹净。”
黑暗里传来的声音,像是命令,又像是威胁。
那些恶鬼举着我的女儿,一个个齐刷刷看向我,他们眼神里满是贪婪,嘴角淌着口水。
定睛一看,那口水里还有焦黄的蛆虫在翻滚蠕动。
我犹豫了。
在我迟疑的时候,那些恶鬼哄抢一般,把我女儿的身体拉扯成一块一块的尸块。
“妈妈!”我在孩子的哭声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孩子头上绑着纱布,站在我床边,哭成了小泪人儿。
回想起那个梦境,我心里只庆幸,还好那只是个梦。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和孩子住的这个病房是个单人间。
“妈妈。”孩子见我醒了,停止了啜泣。
我看见自己手上扎着点滴,按了按床边柜子上的呼叫器。
护士推门进来了。
“我这是怎么了,护士?”我看着小护士询问道。
“你低血糖晕倒了,医院找警察打开了你的手机,联系到了你姐姐,是她给你和孩子转的病房,付的医药费。”
护士边解释着,边走到床边给我调节了一下药水的滴速。
“什么姐姐?我没有姐姐啊。付医药费,多少钱的医药费?”我着急地下床,把孩子抱上床,诧异地看着护士问道。
“你晕倒后,情况紧急,医院找来特殊部门,帮忙打开了你的通讯录,拨通了你最近的通话联系人。”护士温柔地给孩子量着体温,轻声回道。
我记得我最近的电话联系人应该是前同事安排的要去给试讲的学生的家长……
虹姐?!
我瞥见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手机打开再次求证,果然是她。
一时间心情复杂极了,想不到她会为了我和孩子来医院垫付了医药费。
“那个姐姐她来付了多少钱?”我追问道,心里想着千万别欠太多钱,还不起怎么办。
“她给你们的医疗卡里存了二十万。”护士平静地回道,她应该是见多了医院的各种事情,直接漠视我扭曲的面部表情。
“二十万?医生不是说我女儿一周后就能出院吗?”
“她知道了孩子的病情,还知道了你是贷款给孩子凑的手术费。过几天你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医疗卡里剩余的钱,医院会退给你的。”
“哦。”我精神开始游离,想着出院了就把剩下的钱都返还给虹姐。
我打开微信,发现虹姐主动通过我的手机号搜索到我的微信号,申请添加好友。
验证消息是:我是如虹。
我通过了虹姐的好友申请,给她发消息道谢,并表示会尽快还钱。
虹姐的回复是:不用急着还钱,等孩子出院回家养好了身体,你来我店里上班吧,你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我愣了愣,再次回想自己醒之前的那个噩梦。
“好,谢谢虹姐。”我没有犹豫。
“这么爽快,你终于想通了。”
“想不通也没有办法,就像你说的,我没有退路。”
“其实我们这一行不是你想象中那样肮脏不堪。你也去我家了,你看我儿子性格多开朗,我开店十几年了,靠着自己买房买车养大了儿子。”
我自我催眠般打字回道:“就是给人洗脚嘛,靠双手劳动挣钱,不丢人。”
“我看了我儿子平板电脑里的东西,你写的那些不只是单纯的梦境。实话告诉你,那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虹姐发来的消息让我很意外。
“是吗?你看见过吗?”我追问。
“当然。我的店里经常有。”
我看着虹姐发给我的聊天记录,心中一惊,半天不知道怎么聊下去。
“你害怕吗?”虹姐追问。
“不害怕,有什么东西比贫穷更可怕吗?”我淡淡回道。
“我这里不是普通的足浴店,我的客人多半都有特殊需求。”
“特殊需求指什么呢?”
“鬼的脚其实在阳间是不着地的。但是他们找到我洗脚,我能帮他们在阳间变得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你这么厉害!”我顺带给虹姐发了竖起大拇指点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