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抱着我,眼神里有无尽的暗流涌动,他先是低头,将唇凑到了我的嘴边,轻轻闭了闭眼,又沉沉地呼出阴冷的寒气,转而又痛苦地缓缓抬起头来。
他满目黯然,望着我轻声说:“不如让师父给你表演一个老鬼吞鞭炮吧?这样,兴许你就不哭了。”
“哈哈哈,老鬼吞鞭炮?那是什么节目?”我突然被师父逗得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望着师父哽咽道:“难道让师父亲我比让师父吞鞭炮还可怕吗?所以师父宁愿选择给我表演一个吞鞭炮……”
说完,我越想越难过,竟在师父怀里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这真是一个爱哭鬼,喝醉了更是哭个没够。”师父苦笑着将我抱在怀里,看着我轻声说道。
可我分明在师父眼里看见了泪光。
突然有些心疼师父,我这不是在欺负一个孤鬼吗?他明明怕与我亲密,我却偏偏就是要跟他索要亲吻。我都不愿与人为恶,我又何苦要为难一个孤鬼呢。
“不亲我就不亲吧,把我放下来吧,我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省得看着师父就想耍酒疯。”我努力忍住眼泪,笑着对师父回道。
师父一脸落寞,两眼满是泪光,他静静地看着我,将我抱在怀里,迟迟不肯放下。
与他对视的无数个瞬间,我似乎能略微看见他灵魂深处的渴望、感伤、无奈和无尽的苦楚。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罪过,我不能再这样纠缠师父了。
我望着师父戚然一笑,轻声说道:“把我放下吧,我该走了。”
师父抱着我飘到门口处,开门目送着我离开。我哭过了也闹过了,人也折腾乏了,回到13号房间以后,倒上床对着那堵墙笑着说:“师父啊,我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说完,我倒床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睡醒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竟然没人敲门喊我起床“上钟”。
洗漱完毕后,我化了个淡妆,用彩妆遮掩自己酒后脸上的倦态。
来到前台时,领班的王姐在忙着安排大家“上钟”的时间和房号。
“昨晚你开的那瓶红酒一千八一瓶,算在小枫的账上了,等他结工资时,从他的工钱里面扣。”王姐一脸淡漠,望着我严声说道。
我虽在心底惊叹自己竟随手拿了这么贵的一瓶红酒,但想到要让新来的小弟给我的“失误”埋单,心里顿觉愧疚。
“这钱从我今明两天的工钱里扣吧,那个小枫一看就是新手,也不知道要攒多久的工钱,才能攒够一千八,快过年了,给人家留点钱过活吧。”我冷眼看着精明的王姐回道。
心里明白王姐她是不敢让我出这笔钱,才当着我的面说要新来的男技师小枫出这笔钱。
“好吧,那就从你的工钱里扣掉这笔账吧。真看不出来,你还真是菩萨心肠。”王姐乐呵呵地回道。
但这些人的笑向来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没什么好值得多看的。
此时昨天在客房门口下跪的男技师小枫领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大小的小姑娘,从走廊后面来到了前台。
“尘一姐上午好,王姐上午好。”小枫毕恭毕敬地对着我和王姐问好。
而小枫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则红着脸,怯生生地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敢抬头看人。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发现她身上的白色上衣旧得发黄,蓝色牛仔裤被洗得发白。正值寒冬,室外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她脚上竟穿着一双破旧单薄的帆布鞋。
“这是我同村的老乡,今年刚满十八岁,跟着我出来打工的,我们今年过年都不打算回老家了,想留在城里打工挣钱,不知道王姐还要不要新手女工。”小枫望着领班王姐介绍道。
“十八岁?她有十八岁吗?”王姐明眼人说着瞎话,假装没看出来。
“有,上个月刚满十八岁。”小枫低声回道,而他身旁身材矮小白白瘦瘦的小妹却一直低着头,不吭声。
“叫什名字?抬起头来,我看看。”王姐瞟着小丫头问道。
下丫头终于抬起了头,模样很清秀,一双眼睛很有灵气,她木讷地望着王姐回道:“我叫许香睿。花香的香,睿智的睿。”
“真名啊?”王姐瞪着小丫头干净的脸问道。
“嗯,身份证上的名字。”许香睿微微张着粉粉的樱桃小嘴,点头应道。
“这里不用真名。”小枫拉了拉香睿的手,对她说,“给自己取一个‘艺名’”。
许香睿用灵动的双眼扫了一眼王姐和小枫,然后昂着头望着王姐严肃地说:“姓名是爹娘给的,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叫许香睿,不管走到哪儿,就只用这个名号。”
“呵呵……”王姐被逗得挑眉苦笑,摇头叹道,“行,你就叫许香睿吧。”
我站在一旁的角落里,打量着这个小姑娘,看着她天真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