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轮椅大叔激动地用手拨了拨轮椅,竟不小心用轮椅的一侧轮子将一盆的洗脚水撞翻了。
我躲闪不及,被泼洒出来的洗脚水浇湿了上半身。瞬间,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了我身上。
轮椅大叔皱着眉头偏过脸去,刻意回避,并用双手使劲拨动轮椅,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对他儿子厉声说道:“兔崽子!赶紧给我把鞋穿上!推我回家!”
青年男子见父亲发脾气了,遂麻溜地给父亲擦脚,穿鞋袜,然后推着父亲匆匆朝门口走去。
轮椅经过我身旁时,轮椅上的大叔侧着身子目视前方,对我低声说道:“对不起啊,孩子。”
说完,他们便离开了16号房间,留我一个人蹲在地上擦着满地的洗脚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顾客的道歉。
我把房间收拾整洁以后,便匆忙走向更衣室,换掉了身上湿透的工服。
换完工服以后,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钟了。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更衣室时,我忽然听见身后隐约传来哭声。
我们的更衣室类似于公厕的隔断设计,每一个隔断配着一扇门,每一个隔断的门内有一个简易的门闩和一张椅子。
更衣室的公共区域里有编码的储物柜,每个员工都有一把钥匙对应打开一个储物柜。
我站在更衣室里,静下心来去听那哭声到底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终于将声源锁定在最里面的一间隔断里面。
可当我一步步靠近那间隔断门口时,哭声突然就停止了。
我意识到多半是隔断里面的人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不想让我发现她,所以就把自己的哭声调成了静音。
我犹豫地站住了脚步,心里寻思既然对方不希望被打扰,那我就识趣一点吧,自己赶紧离开更衣室吧……
可刚走到更衣室门口时,我又听见身后那个方位传来了哭声,实在不放心,我转身径直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那间隔断的门。
可我的手刚碰到门的时候,门就自动打开了……
我发现,门内根本没有人。
此时我才意识到,更衣室里八成是闹鬼了。
我警惕地将手放在衣领口,摸着脖子上挂着的古董匕首,再次转身大步朝更衣室的门口走去。
“呵呵哈哈……”我身后忽然由远至今传来了阴森诡异的笑声。
看来这鬼魂是有意在与我捉迷藏,我感觉到了背后的阴风离我越来越近,寒意直逼我的脖颈处。
就在我即将走出更衣室的大门时,砰的一声,门被一股阴风吹得关上了。
我警觉地亮出了匕首,虽然心慌慌,但却在努力保持着冷厉的神色,不愿让这鬼魂看出我的胆怯。
“哪里来的小鬼?这么不识相?!竟敢在我面前招摇放肆?”我对着周身环绕的阴风厉声呵斥道。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手都在发抖……”鬼魂大声笑道。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他是谁了,这是那个鬼军官的笑声。
“又是你这个瘪犊子!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我拿着匕首,愤懑地骂道。
“不要叫我瘪犊子好吗?我有名有姓,请叫我冯天印。”鬼军官现身了,他坐在我身前的一张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嬉皮笑脸地报着自己的姓名。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将举着匕首的手放下,看着这位几次三番来骚扰我的鬼顾客,狐疑地问道:“你叫冯天印是吧,你到底为什么总是缠着我?”
“我没有总缠着你啊,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在人世没什么亲人了,也无处可去,除了你,我基本上也找不到说话的人。你不让我去你家,那我就待在这家足浴店呗。反正这里每天迎来送往各路牛鬼蛇神,不多我一个吧?”冯天印振振有词地狡辩道。
“你实在无聊,可以去14号房间找我师父聊天的,他比你还无聊,你至少还能四处晃荡,他都走不出14号房间。你们都是鬼魂,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我热心肠地试着给冯天印介绍朋友。
“啊?你师父秦暮雨啊?我跟他很早就认识了,我们太熟了,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冯天印用手托着腮,将胳膊肘放在了大腿上,百无聊赖地叹道,“他和我一样都是大情种啊……”
我走到冯天印跟前,盯着他一双细长的眼睛问道:“你和师父认识多久了?是生前就认识,还是死后变成鬼才认识的?”
“我们从小就认识啊,如果你非要叫他师父,那么论资排辈的话,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因为我活着的时候比秦暮雨小两岁。”冯天印一边说着话,一边转着眼珠子,看起来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你认识一个叫沈月吟的女子吗?”我盯着冯天印的脸,低声问道。
话刚问出口,冯天印就好似触电一般,嗖地一下,笔直地坐直了身子,躲闪着不敢看我的眼睛,转着眼珠子,看着一旁的衣柜,低声说:“月吟是秦暮雨一生的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