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白发的鬼婆婆可是看见了我的魂魄,也听见了我在坏她的好事,但出于某种忌惮,她不敢对我造次,只是狠狠地用苍老如鹰爪的手,一把将我的魂魄抓起来,按回进我的身体里。
即刻,我又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梦见天下大雨了,我被雨淋得浑身都湿透了。我终于清醒了过来,我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躺在了足浴店14号房间里,师父正坐在榻边,神情阴郁地看着我,他眼里的泪,一滴滴全砸在了我的脸上。
更确切地说,我是被师父冷冰冰的泪水给砸醒的。
见我睁开了眼睛,师父遂幽怨地偏过脸去,背对着我抬手擦掉他自己脸上的泪水。
房间里光线幽暗,我根本看不出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
“师父,我睡了多久了?不,不对。师父,我死了多久了?”我看着师父的背,心虚地低声试探道。我清楚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我做好了被师父教训的心理准备。
“今天初六,你如果没醒过来,那今天就是你的头七。”师父回话了,语气里带着怨气,但更多的还是柔情。
忽然心里不那么慌张了。
师父转过身来,用一双忧郁至极的泪眼望着我,他微微张开嘴,又闭上了嘴,好似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回进肚子里。
既然如此,那还是由我主动交代罪状吧……
“师父想骂我就骂吧,我知道自己犯错了。我该骂。”我虚弱地躺在榻上,看着师父抑郁的眉眼,低声说道。
师父使劲挤了挤眉头,又眨了眨眼,好似在努力将泪水憋回去,一阵挣扎后,他终于把已经跑到眼眶里的泪全忍了下去。
师父只字不提我的过错,只是冷着脸,轻声对我说道:“阿虹被我赶走了,店铺已经关门七天了。”
“孩子呢?孩子在哪儿啊?”我才发现房间里没有孩子的身影。
“被南桥带回家了,我这里经常有各路阴魂出没,我怕他们吓着孩子了。”师父幽怨地看着我,轻声回道。
我不敢在师父面前提南桥,只是低声对他回道:“幼儿园快开学了,再过几天该送孩子上学去了。”
“开学以后,给孩子请一个保姆,帮你照顾孩子。南桥也该去上学了。她妈妈说了,已经开始给他安排出国留学的事了。”师父轻描淡写地回道。
我控制住心中万般纷乱的愁绪,低声回了师父一个字:“好。”
可能是心虚吧,所以不敢说更多的话,也可能是完全信赖师父吧,毕竟是他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师父沉默了片刻后,轻声对我说:“一会儿南桥会带孩子过来看你,阿虹可能也会来。”
“南桥他……”我刚忍不住想问师父,虹姐不是严令禁止南桥来足浴店的么,可话到了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因为我发现,我刚提“南桥”这个名字时,师父的眼神里就猛然冒出一股醋火。
“南桥为了你,把辟邪辟鬼的古玉扔掉了,那是我特意给他寻来的宝物。那块灵玉可以庇佑他不受阴魂侵扰,可以让他的眼睛屏蔽世间所有的阴邪之物,可他并不珍惜那块灵玉,竟然像扔垃圾一样,把灵玉扔掉了……”师父幽幽叹道,却忽然话锋一转,严声对我说,“迟早有一天,他也会那样对你。”
“我根本就没有奢望过要他爱我。”我看着师父醋意横生的脸,淡漠地低声回道。
“你趁早对他死心。”师父黯然伤神地叹道。
“我的心早就死了。”我望着师父冷声回道。
“心死了?为了他值得吗?”师父阴声叹道,目光里闪过一道寒光。
14号房间的门突然开了,虹姐带着南桥,南桥抱着孩子,他们一起走进了门。
虹姐手里拎着保温饭盒,阴沉着脸,走到茶几旁,低声说:“这是南桥亲手给尘一做的饭菜,尘一下床来趁热吃饭吧。过几天他就出国了,再想吃他做的饭,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南桥抱着孩子朝我走了过来,而我只匆匆扫了一眼他的脸,发现他额头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我不敢与他炽热的眼神对视,刻意将目光转移到孩子的脸上。
我发现好几天不见,孩子好似长胖了不少,想必是天天跟着南桥好吃好喝好玩儿的,被照顾得太好了……
“妈妈,你的病好了吗?我想你了,妈妈……”孩子望着我奶声奶气地问道。
说着,孩子就伸手往我怀里扑,我赶紧坐起身来,接住示意要我抱抱的孩子。
我伸手接过孩子时,不小心碰到了南桥的手,南桥突然展开双臂,将我抱进了怀里,孩子坐在了榻上,拍着手笑着说:“爸爸抱抱妈妈了……”
我被南桥紧紧抱在怀里,无力挣扎,他眼神滚烫神情悲戚,好似这一拥抱,将是我与他今生最后的一点温存。
“我爱你……”他流着泪将我死死地抱在怀里,用颤抖而悲哀的声音在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