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了布防图,怀宋拿下龙峰便是胜券在握。
虽然孟汀决定暂时相信鸣克,但赵野还是觉得此时有诈。
他跟孟汀说:“你忘了之前我们带那么多人去探查龙峰布防,哪次去不是损兵折将?到现在都一无所获,那么重要的东西,他真的会交给我们?我觉得啊,你还是别太轻信于人。”
不等孟汀回答,他继续说:“营里还有那么多女人,你真打算放着不管了?要是九公主出了什么事,恐怕被全城通缉的人就是我们了吧?”
孟汀:“赵野,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婆婆妈妈了,宋音能安然无恙的待在这里,你以为靠她一个人就能做到?他爹是一国之君,会不知道自家女儿在想什么?他都不怕闺女出事,我们啊,也别瞎担心,在与龙峰开战之前,我会找机会送走她……她们所有人。”
“说得也是,”赵野点点头,忽然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你说谁婆婆妈妈呢!”
“说你。”
“哼,”赵野抬手搭在他肩头,换了副语重心长的态度,“不过说真的啊,你现在既然都知道木烟就是雪姻,你又惦记了人家那么多年,眼下她不正好失了忆,我看她对你挺上心,估计失了忆眼神不好,是看上你了,你不如就从了人家呗。”
孟汀横他一眼,声音冷了下来:“早在京城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雪姻,是你一直不信而已,她会沦落至此全都是因为我,难道你忘了吗?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些话,你就不必跟着我了。”
话音刚落,赵野的手便扑了空,是孟汀加快步子走远了。
他就知道这人脾气倔,无论什么事,只要跟雪姻两个字沾上关系,他是一点就炸。
他忽然想起不归说过心口印记的事,看着孟汀逐渐远去的背影,他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出来算了,但不归临走前说是要去打听清楚,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
翌日,军营。
有了之前吵嘴打架的经历,以木烟为首,分成了两拨人,宋音和她的侍女,扎苏和齐娥珠。
扎苏多次表示不参与她们小孩的斗争,但在齐娥珠强烈要求下,还是被迫参与了站队。
站的当然木烟这一队。
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打斗,木烟是欢喜大过于愤怒的,事后她听说那最嚣张跋扈的一个竟然还是九公主,不由对宋音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我自己来就好。”木烟说。
花寒动作一顿,应了声好,将手里的东西尽数放在她触手可得的位置,这才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孟汀后脚就进来了,见她自己在动手上药,加快步子上前:“用不用我帮你?”
木烟头也不抬,自己上药:“小事一桩,你们怎么都大惊小怪的,不过就是上个药而已。”
闻言,孟汀就近坐下,自顾自翻开另一张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换茶都是早上来一次,算算时辰,这时候茶水不应还热着,转念一想,大抵是有人又为她换过了,除了花寒,军营里还会有谁做得如此周到?
孟汀抿了一口放下,冷不丁问了一句:“你不好奇吗?关于你自己的过往。”
从密州城回来到现在,木烟只是问过是他是谁,他们的关系如何,却从未问过她自己的事,这不由让他觉得好奇,但心里也提早有一个答案:或许她本就不想知道从前。
他曾跟军医打听过,说可能是因为脑袋受过伤,所以里面暂时形成了血块,也许三五天,也许三五年,等到血块散去,前尘往事也就自然而然记起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种可能,军医说:“若是自己本就不想记起,即便血块散了,也说不定永远都想不起来。”
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而他现在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木烟依旧专注给自己的脚腕上药,那处伤不算深,但因为血的关系,她只想尽快好起来,以免又误伤到什么人,所以她根本就没注意听孟汀在说什么,只是“嗯、哦”的应付了两声。
孟汀随身带着佩剑,坐下时总是习惯性放在椅子边上,今日却随手放在了桌上,剑柄正好是朝着外面的,上面坠着的银铃剑穗垂落桌沿。
木烟抬眼,正好看见两颗银铃,手指戳了一下,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勾起唇角,将手里的药瓶放回桌上:“孟将军,你为何要在这上面挂两颗小铃铛?”
孟汀纠正她:“你叫我孟汀就好。”
遂又垂眸盯着铃铛解释:“因为……”
这时,木烟又拨弄了两下铃铛,声音传入孟汀耳中,仿佛在这一瞬带他回到了十五年前,他们都还在无名山上,过着平淡美好的日子。
雪姻的房间里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银铃,用银线悬于梁上,门窗外偶尔会有风吹来,外面房檐上也有银铃,长长一串,像是银色的小葡萄簇拥在一起,分别挂在房檐东南西北四角——那叫引雨铃。